噪杂的城市,喧闹的街,霓虹撒下余晖,温暖着这个城市。我看到天空的星辰,灰暗的星光辨不出它原有的皎洁,我看见月色如水般的平静,隐隐约约感到它越来越像这个城市上空的一盏灯,那么的朦胧,若不找一块漆黑的地方,月亮似乎是被这个城市忽略的眼睛,不刻意地望去,很难发现它的存在。
夜深了,月亮从东走到西,人群各色执着,各色疲惫,闲坐一处地摊,叫几串烤羊肉,来一盘煮熟的花生,最好是叫上几瓶冰镇的啤酒,喝在六月的天空下,百元的菜能吃出万元的情结。此时若是一个人,听着四周的喧闹,不觉会心一笑,好听的故事,好奇的人,高亢的吆喝声,每一个看似不似故事的画面顿然在心中激起千层浪,这是一份夜中的美味,聆听着别人的故事,舒坦了心中的烦忧,一杯啤酒下肚,冰凉爽了性子,就想豪迈的大叫一声:“老板,再来一瓶”。
这样的夜里,我曾去过无数次,在不同的城市,沐浴着不同的夜色,和不同的人,欢声笑语闹腾到深夜一两点,心中那种畅快舒坦到了极致。每每在那些欢乐的背后,莫名其妙的有些故事就从寂寞里开出了一朵明亮的花,想要开在每一个夜中,雅致的模样让人不觉陶醉其中,血液交融于酒力,眼睛里总能看到那个曾经最美最美的夜,心中不觉一颤,开始疼痛起来。
那是金黄色的夜,我和几个同为学生工的小伙伴,每在夕阳西沉的时刻,开始一夜的忙碌。听着客人豪爽的点菜声,心中无比欢快,我喜欢每天热热闹闹的场面,尽管工作会更辛苦一点。看着他们每一张陌生的脸,听着他们来自五湖四海的方言,在每次点菜的时候,听不懂会潜在心里独自微微一笑,还不忘用不标准的普通话再问一遍,每遇到他不懂你说的,你不懂他说的,两个人面面相觑,而后各自微笑,客人拿过菜单,简简单单潦草几笔,上菜。
夜深人静,出摊至凌晨三点多,仰头探望着夜色的尽头,那一山又一山茂密的森林,黑漆漆的挡住了黑夜的脸。此刻客人走的走,剩下一两桌客人余兴未尽,我们也从来不催客,大多客人会体谅我们,会吃的仓促些,匆忙的离去。遇到个别难缠的客人,我们也甘愿守着,听他们的高谈阔论,时而招呼一下,夜摊本来就较随意一些,偶尔几个小伙伴找一块空地,跳一段舞蹈,我们也算自娱自乐了。
喧闹的一夜终于恢复了平静,王爷爷便让后厨弄一桌丰盛的晚餐,有烤鱼、羊肉串、下火锅的各种蔬菜、肉类、佐料,大伙坐在一起谈天说地,边吃边细说着今夜遇到的各种各样的客人,常常我们添油加醋的说,笑的他们前仰后额,王爷爷每次最后都不忘总结一下,教我们该如何处置这类或那类的棘手问题,当然,对于我们这些涉世未深的孩子来说,他说的太深奥,我们也不太懂。
我们每次都开玩笑地说,像我们这样吃,按照给客人的价格,每天晚上我们要吃掉两三个人的工资,王爷爷总是笑笑也不回答。他每天定点坐在靠大门的左侧的摇椅上,很少起来走动,老板每天开车把他送过来,刚开始我们以为他是这个饭店资深的老人,后来才知道他是老板的干爹,一直帮老板打理生意上的事情,人老了,跑不动了,老板专为他开了这个烧烤店,本来不想让他来照顾店面的,可又怕他一个人在家无聊,所以只让他负责看着。
突然有天王爷爷突然连续好几天没来,等我们知道他去世的消息已经是老板宣布店面关闭的时候,老板给我们提前结算了两个月的工资,他说:“他干爹的一生都是在帮助别人,这个烧烤店也是为了你们这些学生而开”,人要在少年时有一刻自食其力的回忆,要在青春的时候给自己的未来一个脱变的理由,他把这家店的名字叫做“愚人烧烤店”,他想说的大致如此吧!
他说的道理,现在我才明白,明白了人情世故,明白了生活不易,才想起曾有那么一位老人,言传身教地在每一个夜里虔诚的洗礼着年轻人狂躁的心。不知道他坚持这么久为了什么,我们长大后,莫名因他的言语会冷静片刻。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又到了那个熟悉的城市,只是那里早已陌生,“愚人烧烤店”早已不复存在,剩下一群人的欢声笑语在记忆的天空下依然亘古不变的走着,当然,王爷爷还在那里坐着,笑的很快乐,我笑的满眼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