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处于汉江源头,城中有一个宾馆叫汉源明珠。这个宾馆四楼设几个单间的茶室。朋友因生活上的一些事儿相约去茶室喝茶,聊聊近况。
茶室很雅致,临窗摆放了暗红色的茶台,茶台很干净,屋内墙面主体为暖色。椅子象是电影里老爷坐的那种老式的木椅。有一个半球形状的烟灰缸,倒像是个艺术品。走进来就听着不知道从哪儿传来的音乐,似有似无,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专心为你而来,不急燥不放弃,如烟如水绕着你身体一点点化解开来,让你走进这间屋,瞬间忘记令人烦心的琐事,身心迅速放松,曾经的堪忧,随音乐的转承起落变淡变没了。
走进一位短发的泡茶姑娘,淡雅精致的面庞,体态端庄。也许成家了罢,但我更愿意相信她仍然是个姑娘,那恰到好处的微笑,优雅的姿态,看起来这个并不是花容月貌的女子,却有一种风华绝代的美艳。我很感激朋友,在初冬时节,遇见了最早的春季。
姑娘先用开水烫了我们要用的小茶杯,盖碗和公道杯。眼顺手转,不急也不缓,从容而淡定,一气呵成。虽然姑娘没有着旗袍,但这时强烈感觉到姑娘身上沉淀着一种古典的风韵,突然令人心动。
今天朋友要了一种特别的茶叫青桔茶,姑娘削开桔皮几个小洞,放到已烫好的盖碗里。再用开水冲泡,盖上碗,约几分钟,倒掉。取下杯盖斜倚在盖碗侧,她微低着头,一手提壶,一手轻按壶盖,一股热气冲入盖碗,青桔茶在盖碗里翻转几圈,刹那间定格成了一幅清丽的图画。重新冲过青桔茶后,捏住盖碗一抬手,倾斜倒在有过滤网的公道杯。公道杯有个长柄,她将已泡好的茶汤慢慢注入在我们要喝的小杯里。在倒入小杯时,先把公道杯底在一条毛巾上轻轻一抹,很轻柔。力度很好,没有溅出一点,茶汤为淡黄色,手腕细腻而有光泽,极美。
我们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好像是在观看茶艺表演。这种美到骨子里的美与柔情,希望时间不要流逝,但我在脑海里已定格了。
原想交流一些事儿的朋友,也忘记他的初衷。有人说,茶禅一味,也许我们今天才有了这个大体的概念。而有人说茶与旗袍同理,虽然我们没有这方面的感受,但在这个精巧与娇俏绝伦姑娘面前,仿佛看见唐宋遗风在这里出现。这么温婉娟秀的人儿,她应该不属于市井,一手自然得当的送汤,冲茶,稳稳地一递一送。一手端盖碗三指与一指压住盖时的自然,如行云流水。坐的姿态从不摇晃,时时的浅笑,让人感觉这茶就是人间最美的长寿汤了。
我们不谈事儿,只在意她的专注与从容的端茶泡茶。记得另一间茶室里还有一架古筝,她应该是会弹的,我想她应该也是从烟火里走出来吧,但能把内心修炼到这种波澜不惊的状态,除了大量读书和自律外,也许没有了别的方法了,这也是我们恰恰缺少的东西。内敛的功底要经得起岁月磨砺,才会有这种兰心惠质的风姿,才能诠释出内在丰韵。
寂寂的年华里,因为有茶而有了不一样的风雅,因有了静坐如禅的佛性,才经得起流年的慌乱。茶室里的格架上放了一个小小的陶瓷瓶,瓶中栽了一苗绿萝,小小的茎杆上着了三五片叶子,格架为浅黑色,陶瓷瓶是白色,绿萝为青色,不再有装饰了。这种淡雅的格调,不是内心雅致的人是想不出来的。这间茶室不知道是姑娘的美或是茶味特别的缘故,一切都这么刚刚好,也许这正是我们去要喝茶的终极结果吧。假如用此时的心情去丈量光阴的距离,在婉约的时光里慢慢过老去,一生想必都是最美的悠然。感谢姑娘,也许我们见过世面太少,留下让人怦然心动时刻不多,也因平时内心乱如麻而忘记了身边的美好,但今晚带给我们的美感,不是一壶茶能说清楚的。
一扭头,一抬手间,都散发着欲说还休的妩媚,我们知道这儿不能大声喧哗,不能举止粗野,要懂得温文尔雅。记得有人说过色达下了一场雪,全世界只剩下红色和白色,想想就象天堂。而我想说这个茶室里,也只有温馨与恬淡。
人在旅途,我们都需要一路风情,也要适当的休息,没有人可以让自己承载活力无限,激情四射。而我们每个人的一生中都会有那么一段凌乱不堪灰暗的日子。在这个人情较为冷漠,人际关系趋于淡漠的时代。我们要学会姑娘这种将岁月的烟火蜕变为经典与美丽,在安然的岁月里,像诗一样饱含韵味。
每个人都会有技不如人的时候,夹杂在人流中,过着平凡的生活 ,被别人忽略,笑话的时候,要学会把握自己的节奏,内心不乱,外界就改变不了什么。有时候,我们用很多的耐心去等待一朵花开,很有必要,让我们灵魂深处的净土被开垦出来。
茶水一点点淡去,我们的内心的浮躁也一点点减少。温暖一点点在增加。今晚的遇见,如前世未解的缘,如茶叶在杯中一片片悄然而落。
朋友今晚没有说事,但我们彼此都明白来自那里的压力,也许我们都一样,一直都不是那么幸运的人,个人能力不拔尖,又没有重新来过的潜质,更没有破釜沉舟的决心,于是忐忑不安成了常态,生活真的需要一点阳光,需要一种让人赏心悦目的美。
天光渐短,一个下午只是一壶茶的光阴。感谢姑娘的优雅,优雅是唯一不会褪色的美。带给我们内心的平静,虽然我们内心都没有伤疤,但生活有时让我们喘气变得困难。
茶室很安静,只有煮水的声响,端坐在茶台的姑娘一直很安静,时间在无声的流走。平庸的我们身上有太多的烟火和俗骨,导致我们一直在苛求自己成为小环境里的专家,忘记了生活中淡然才是真本。幸好我们记得来喝茶,得以让我们心灵重新梳理一次。虽然喝茶本身并不能帮助我们对抗平凡琐碎的日常生活 ,但可以让我们的头脑保持清醒。
所有的遇见都是一场命中注定,无论怎么看,姑娘都是一幅仪态万千的画,散发着独有的婉约与美感,婷婷而坐,翩翩而来,都带着一抹暗香流韵的款款风情。举杯倒茶,摇动盖碗,仿佛将要从画中走出来。浅浅的微笑,淡淡的柔美,有一份淡泊宁静的悠远。姑娘,愿你永远被时光温柔以待。也让我们能从你这里感受到唐朝走出来的绰约风姿,品尝茶叶的纯正与质朴。让我们在茶味中寻找到一份禅味,在迷茫中修心,在慌乱中平稳,在失败中坚持。
汉江源头清冽的泉水,高山云雾中的清茶,干净、醇香浸润汉江源头的茶姑娘,滋润出她仪态万方,让我对饮茶有了新的认知。我们也会跟着温壶,润茶,浇壶,温杯,敬茶一道道过程,静心凝神,除去杂念,洗尽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