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校门一直向东,会被偶尔听到的二胡声所吸引。有时是一人独奏,有时是几人合奏,不管是独奏还是合奏总能听出其中的淡雅,温婉。记得好几次从那走过,那时雪是新的,白茫茫的一片,白得透骨,风呼啸着,此情此景耳畔掠过一曲悠扬的二胡声,忽然觉得有一种难以描摹的喜。遗憾的是每次都匆匆而过,都未曾驻足过,未曾静静地听完过一曲,甚至没有走进过那个小小的店铺。而那二胡声给我的记忆是很难忘却的,虽然只是由远及近,再由近及远,最后远远的消失在空气里,没有了踪迹。
直到昨天,和同学去那个小店铺修鞋,才第一次近距离的注视了那个小店铺,那悠扬的二胡声发出的地方。其实不能称之为店铺,充气量只是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它背靠着铁栏杆围成的护栏,横插着的棍子上铺开来一大片塑料薄膜恰好三面被遮,形成一个差不多有三米见方的空间,座东面西这就是整个店面了吧!
进了那个简易棚,只见地上放着一个打开了的大木箱,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锤子、剪子、刀子之类的,这是店主人的工具箱吧!不远处还有一个小小的火炉带着一个小烟囱,离火炉不远处还有一些小木块,显然是为了取暖,东北一年之中几乎有一半处于冬天,外边总是寒风凛冽,所以这个小火炉的功用可见一斑了。老人周围凌乱的放着好多双鞋,有修好的,有待修的。铁栏杆上挂着店主人的一件蓝色的旧大衣,脏兮兮的,可能好久没有洗了。这边有个打气筒,黑色的带了太多的岁月的痕迹。
我和同学说明来意后,靠外一边坐着的老头对我们说:“坐那吧,没事,能修,他修得挺好的。”我和同学坐在小马扎上,同学脱下鞋子,坐在里面的那个老者从另一侧拿了一只黑黑的带着些许土的靴子递给她说:“穿着吧。”显然是怕同学冻脚。同学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穿上,尽管那只靴子很脏。
那位老人穿一身灰色的大衣,大衣是敞开的,里面是一件很旧了的军衣,腰间系一个灰黑色的被磨得锃锃发亮的钱包。黑色的裤子,脚上穿一双黑色的手做的大棉鞋。记得小时候上学时防止冻脚妈妈也给我做那样的大棉鞋,只是长大后再也没有穿过了。他看了看同学的鞋子说:“得用一块皮子补一补,我去找找。”说完便到简易棚的旁边去了。我想可能那些不能放进简易棚里的东西都应该在那吧,只是不知道哪里还有什么,索性不去想了。
坐在靠外一边的老头说话了“等会,一会就好了。”他似乎比刚才那位老者穿着讲究些,一件黑色的大外衣,虽然不是那么新但却十分干净,同样也是一件黑色的裤子,脚上穿一双卡其色的皮鞋,鞋上的皱痕看得出已经很旧了,但却十分干净,一只深黄色的拐杖斜靠在他的腿边,手上戴一双白色的棉布手套,显得十分精神。
一会那位老人回来了,他递给我一块黑色的牛皮说:“你摸一摸,这是好的。”我接过后,摸了摸对他说:“恩,挺好的。”于是他从那块牛皮上剪下一段,用一个小刀蹭那块牛皮上的污渍,那个小刀有点钝,老人一下一下的蹭显得很吃力。他停下来,把小刀放在一个齿轮的侧面,另一只手快速转动手柄,两者开始摩擦在接触处冒出火花,一会儿小刀就变得很锋利了,老人娴熟的蹭掉皮子上的污渍。然后将蹭好的皮子垫在鞋子里,把鞋放在简易的缝纫机上,一手转动手柄,一手按着鞋帮,缝了大概有两三圈吧,再用锥子将鞋帮与鞋底缝在一起,整个过程大概十几分钟吧。他递给我们修好的鞋子,我仔细的看了看发现针脚是那么密,不仅如此而且十分隐秘如果不认真看似乎发现不了。在我们离开时,那位老者只收了三元钱,他接过钱放在自己那个锃锃发亮的钱包里,继续着下一件工作。
离开后可能是好奇吧,我不住的回头在简易棚的旁边发现了一辆破旧了的三轮车,车上乱七八槽的放着很多很多东西。可以想象,老人每天骑三轮车来这,进行他每一天的工作,晚上又骑车回家。没有活计时,拉一曲二胡,悠哉悠哉,久而久之,喜欢二胡的老人也来加盟,于是就出现了我们听到的二胡合奏,以二胡会友,不去计较对方的身份,只是拥有共同的爱好,只是为了那份恬然。那位坐在旁边的老者可能就是他的知音,他的搭档吧!
“我觉得那个老人不是为了挣钱,只是为了追求一种恬淡的生活。”同学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
是啊,搭一个简易的小棚挡风遮雨,有活计的时候修修鞋,闲暇时,拉一曲二胡,招来三两好友,一起切磋技艺或是唠唠嗑、解解闷。不去计较今天生意是很红火还是很冷清,只是给路人提供一个方便。
简易小棚外冰天雪地,寒风凛冽,而棚内的小火炉里火苗烧的正旺;旁边那条马路上人声车声鼎沸,而棚内悠扬的二胡声却此起彼伏。这样的生活多么惬意,又是多么的充实,多么的恬静,多么的富于智慧。也许这就是一种生活方式,做自己爱做的,无求的,无欲的,只是乐在其中,这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