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视父亲

发布时间:2024-07-06 19:09:47

小时侯很怕父亲。他似乎从来不笑,也从不说表示关切的话语,每次一开口就是对我们兄妹三个严厉的责骂。所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认为父亲根本不爱他的儿女。就是现在,我脑海中仍清晰存留着父亲留给我幼年时代的冷酷印象:阴暗的厅屋中央,父亲蜷坐在一条小板凳上。他手中闪烁的烟头偶尔映照出他沉思中铁青的脸。我提着书包轻轻推开房门,可父亲在这种轻微的响声中扭过头来,他用那双黄白的眼珠盯着我。那情景就象夜间栖宿在电线杆头的猫头鹰正用冷漠而又锐利的眼光不动声色地看着慌忙在稻田间藏匿的小老鼠——几丝寒意“嗖”地窜上了我的心头……

直到上了初中,父亲的这个形象才开始在我的成长岁月里逐渐淡出——我现在都惊异我从小培养起来的对父亲的畏惧感竟能消释得那样快,不知何时竟荡然无存了。那时我已可以用所学的数学公式、定理“指导”父亲房建中的算术难题,也可以无情批驳父亲的一些陈腐观念。而父亲竟渐渐习惯了我的傲慢和鄙夷,甚至在他脸上开始有了卑微的笑容。自然,我也开始了解父亲——这个第一个与我有着密切关系的男人的历史:

父亲姓谷名友珍(亦可写作“有金”,可能这个更符合那个年代的需求),出生在湘中的一个小山村。在他的童年和少年时期,爷爷常年外出做木工(爷爷是家乡远近闻名的木匠)。父亲是老大,下有弟妹六人。他是孝子,也是长兄。在中国农村流行吃“大锅饭”的时候,父亲常常要摸黑挑着红薯、黑豆去石湾镇、新塘镇兑换白米。一百多斤的重担,往返四五十里的路程,父亲匆匆赶回后还要饿着肚子去生产队挣一上午的工分。而那时,父亲才十一二岁。

记得有一年电视台在南岳举办“挑百斤担上祝融峰”的活动,几十名参赛选手来自全国各地,可年龄都在四五十岁上下。队伍中也有两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但他们只是挂着吉他给父亲加油而已。我在惊愧之余,只有对父亲他们这一辈由衷的敬佩——我们的父辈做过很多我们现在很难想象和做到的事情。

现在经常回想有关父亲的往事。被父亲痛打的记忆只有一次,更多的却是温馨的片段:小时侯每次在村学堂的大操坪里看电影归来,我骑在父亲温热的脖颈后,抱着他的前额,枕着他松软的茅草一般的头发或昏昏欲睡,或看天空的圆月如何播撒清辉——那时,父亲是无言的,只偶尔咳嗽几声。中考时夜里赶做作业,晚归的父亲无声地走进房间来,从口袋里掏出几把带着体温的板栗放在桌上,然后便会匆匆离开。高二时,我因几个好友相继辍学而彷徨苦闷,甚至一度萌发了南下打工的念头。焦急的父亲于无奈中只是一次次去为我打卦算命,然后让妈妈把每次“神灵的预告”转述给我……

每当想起这些我就满怀感慨:父亲这辈子太苦太累了——在那个贫瘠的年代白手起家,几十年拉扯三个儿女,为我们的学业和前途劳碌奔波。他为我们付出的一切,做儿女的永远也回报不尽。如今姐已出嫁,并有了六岁的娇儿,只有她让父亲少操了一份心。可三十出头还未结婚的哥和也年已二十七却仍在择偶路上颠簸的我却成了父亲的心病。临近年终离家时看着父亲痛苦的面容和眼里的泪光,我在心里跪喊:爹,我该怎样做才不会让你伤心

……

祈祷上苍:佑我年过花甲,体弱多病的老父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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