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破去似残阳如血,殒开春乡花无百日红,目所能及的,仅是一城牡丹。斑驳的残垣铭着你无人可及的容颜,婉若一位身着红袍的风尘伊人在历史的长河中涔涔飘摇。
无尽的白日,苍茫如雪。“看朱成碧思纷纷”,到底是舍不下什么,空看西窗红烛曳,一缕薄烟燃尽缘起缘灭。抓得起,却已是放不下。琴瑟一弦思华年,锦阑空阁待深闺,已成灰。耳边的呢喃,在脑中的沟壑回荡纵横,荡着你的眉眼,独伤着我的情愁。衣裙的襞褶,在庭中的青阶眷念,恋着花下雍锦,伶俜着我的惘然。“开箱验取石榴裙”,沾染着落湿梧桐的霜露,再看已是疮痍。
横亘的城墙,裁月剜心。“朝坛雾卷”,天下之大,却无锥毫之处容于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又怎样?出之刃,脱弦之弓,岂有回头。更扫落叶三千,江流千百,心无愧。纵横笔墨,缱诗昂月,空镜花明一生摆渡。潜江之舟,酾酒舳舻,伏云,笼住参宿悟卷的我。祸起萧墙,寥廓沧桑,无言看着长雁折翼,缘绝;玉门马蹄,玄武兵变,城楼上的我或许早已看惯这世事纷争。“迢迢间风月,去去隔烟霞”,不忍看。
“满船清梦压星河”,却已近黄昏。走着一条在盛世之下被抛弃的路途。看着一块在云峰之上被挤压的碥石,摸着一棵在万众之中被遗落的木,可笑啊!宫门前的那个小丫头,笑可人,再来一次,她......是否还是那么的骄傲。八十年芳菲也落土为泥,所守的江山也已被史册所窆,朱台上的明灯也已被风雨所溟。于我,笑靥昨日倾述的泪珠,春花秋日还几重,“昆上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一指朱砂,没了船轿宴宴,只是来生的鄙夷。我说:“沧海桑田。”你论:“白云苍狗。”挥毫天下,功过谁人是非,嗟乎,已经雪满白发,临岸钿头银篦今日语,后悔吗?不过是戏中的我疯了魔,一层层撕开内心,如是而已。
灼灼烨烨,莺莺燕燕,花开花落又几分,顾盼江去东流已到海。门前折枝又几回,轻嗅,眼角的泪痕画入了花叶丝羽。海岸的壁崖,缄默着;树梢上的江绳,牵连着;眼中的瞳仁,凝视着,在每寸手掌可触之地,植下一株曼殊沙华,在繁花似锦中追逐着难以描述的苦涩。凭栏,牡丹陨,寒蝉鸣,东篱断。
日光亦是如此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