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靛蓝,微凉。黛烟弥绕檐梁。屋蓬瓦上,沙石细细滑落,轻弹一瓢流殇曲水,好似泛滥的光阴被逐步糅合,消融。沉淀在岁月的裂缝之中,突然忆起,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回到过去了。好久的定义我已经无法感知了。唯一的解释就是窗外那棵梧桐已经被时光雕琢了几许深刻的年轮,阳台上的桂树花开三年,花落五载。经过反反复复的推敲打磨,如今已香消玉殒,糜烂摧残,不复初容。
问情情深深几许?泪朦胧,伊鸟作答。斜崖河畔,夕阳西照。空余下一染霞辉,霞有天做伴,鱼侣共相随。抬头忽见,一路青山;云窗静掩,淡漠无痕;寒风霜降,众鸟高飞。暂且搁置人间烟火,寻觅乡踪;纵踏遍万水,几渡横流,云影深处,相顾无相伴。
而我又何尝不是一只失散的鸟雀,只为寻找停靠盘旋的一方房梁。半路哀鸣,感叹的不过是岁月的蹉跎,相偎于风雨之中,转身即是江湖湖。为谁了?又为谁蹒跚?
乡间的路依旧那样自在平坦,长路漫漫的前行,云儿悄悄的南移,一切的存在变的如此有灵气!阳光透明的如同水泡,打个圈儿就朔在碧色的潭影上。吐着绿墨,漂流于那心驰神往的云帆里。转身才知,已日照西山。
沿着树木纵横,丫杈东西,一身风尘,一沐芳华。车轮碾过春红,匍匐与飒爽的秋风的脚步中。独留残菊笑靥,浅香恬淡。何谓为敛了红尘的心灵寻一卷幽篁?我想,这秋,这情,这景早已暗喻了这份欲望罢!飘零的不过是落叶的萧条,散去的,才是永恒的痛楚。
经过几翻辗转,终于将江湖抛诸脑后。何不潇洒一回,大步前行。守望天地,守望山川,独倚朝暮,羽化成仙。即使十年的消磨一垂定音,但十年之前所遗留下的天籁仍渺渺兮不绝于耳一切都那么熟悉这里的每一土一寸仿佛如昨啊!一阵清脆的丁零喤当响起,我便下了车停下了脚步。我呼吸起曾经呼吸了无数晨昏的气息,这就是故土的味道!
映入眼帘的阡陌默默的托着嬉闹的孩童。它能否忆起我多少次的魂牵梦萦?多少次与他相拥相伴,或喜或悲?能否忆起,梦中的我多少次与之相述愁思,共缠绵?我曾问过:“为何人只能活在现实里?为何要承载如此纠缠的人生?为什么人总是重复着同一个悲剧却无法逃脱?人真的活在上帝安排的剧本中么?”你却笑而不语,好似一位禅机深重的高人,不愿意透露半点机密,旅程还未斩断,路终归供人前行!
天缘路上,行人漫漫。抛开所有的愁容倦貌,仍遗一方,孤掌难鸣。独钓寒江,无数次的回眸,却只能唤来一世风光。天上的大雁从我的视野之中溜走,狭窄的空间上余留下一串问号!不知是否应该庆幸,即便是在这样喧嚣的闹市中还能一瓢江湖,载浮载沉。也许只有喃喃鸟语才能让人明白何畏超凡,何谓脱俗吧!
现在的确是不胜当年的光景了!
来到一阶阶台石堆前,时光老人的皱纹不深不浅的埋在里面好似泼墨般清雅,这般流连。一簇簇的青苔在阴暗潮湿的环境下发展异常茂盛,这株株绿色精灵为时光皱褶卷了一袭青葱,反射出光滑的魅彩,淡妆浓抹总相宜的情趣也就显的突兀了。杂乱无章的阴暗分割线更突出一份深沉的味道。这里面或许蕴藏着一些十年前的讯息吧!这绿,寒的碜人,却又意犹未尽。再想远一点,仿佛凄凉的可以听到来自远古的悲啼与哀绝。那是一种遗失了很久的清怨的声音。《雨巷》已将其意味演绎尽了,如果我有一只毛笔,我一定会忍不住想要去沾湿这一点纯天然的光泽。用饱满而浓郁的心情书写无法表达的感伤吧!
偶尔会有一只黑色的甲虫闯入我的视线,颇有当年的曹操那样“东临碣石,以观沧海”的异曲同工之妙!它默默的彳亍着,穿行于热带雨林,一串串绿汁打印的脚步一字排开,清晰而又模糊,模糊的是冷冻玻璃上的水雾,清晰的是水雾过后又重新幻化的水珠,闪烁着年华的斑斓。
乌黑的瓦扉盖住我透明的仰望,乌黑的发丝也松散的垂到了额前。黑与白的分界更凸显出距离的遥远。一边不过是咫尺之间,而另一边却远在天涯。几株枯荣,醉倒迷烟。我不禁触摸起几粒沙石,幻那微漠的高墙,刻下天真的童谣。一块浸泡过多年雨水的柱木,好似支撑起了无数个日日月月的风霜。
故乡之中,一眼万里。它含着古典的曼妙,记载着无法编辑的童话。乡里乡水间,流泻的是一股无止境的思念。碧栏暖,云鬓乱,芳华一纸弥烟散。心雨来了,哪里才是最终的归宿?点点荡漾,轻吟浅唱。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而舀一泓春水,滴落三千痴缠。飘渺如隔世尘埃,辗转今朝是流年啊!风铃轻荡,声声入惆怅;绕过绿肥红瘦,旧盈墨残;沧桑百年,空谷彻响。不觉十年,柳梢萧条把春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