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的时候很奇怪,许多事,当初宁肯辛苦地咬碎了嚼烂了,忍着千般疼万般苦,和着眼泪一起咽进肚子里去永不再提起的东西,到某个时候,又莫名其妙地会涌上心头,从嘴里自然而然地说出来,彼时总以为,诉诸于口会是如何了不得的惊天动地,好似漏出一个字就要天塌地陷永不超生。
不经意间提起,才蓦然发觉,也不过是这么一种淡淡如许的口吻。不见凄楚,不曾怨恨,不会落泪,顶多是对光阴匆匆的一种感慨。所谓时过境迁,所谓,此一时彼一时。
人会千般感慨,说明感觉还存在。如何了不得地处心积虑怨天尤人,倒不如自己看个透彻自在。一个长大的人往往会发现身边可以怨怼的人越来越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情非得已,都有自己的难处,都有自己难以言说的存在。
生存于世,对于人生真理未能明了,实在是一种负担。但就其所以蔽障者,不外因于心地散乱不宁,思想不能集中。若能从定慧培养,日久功深,俟得力时,便如明镜一般,照了一切。生命在于凝神,在游走中思考。
继而,生命亦是一种仪式,而人是一种游走的姿态。“以天下为沉浊,不可与庄语,以卮言为曼衍,以重言为真,以寓言为广。独与天地精神往来而不敖睨于万物。不谴是非,以与世俗处。”在游走中沉淀心静,认真行言,慎独而行。与世俗之中,摒弃妄言。于心中悟得贞静,于行中习得自我。认真做自己应该做的事,尽着自己的本分,享受自己的乐趣,静止与内心淡淡的欢喜。也许这并非禅意,只是心内一种宁和的偏执。
于其如此纠缠内心困扰,不如退一步海阔天空。于静中完成这道仪式。程序与过程,在往后的行迹中慢慢咀嚼。静静地来,静静地去,天地之间,仿佛万物都是自在的摆设或者是赏心悦目的过客。静静地生活,静静地看待,似乎少了一份偏执与偏见,才有真切自在的人生。静中观人,切忌喧哗。
庄子说过,“人生天地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人生其实很短暂,一如人常在感慨蜉蝣朝生暮死,怜悯生命的一瞬即逝。却不曾想过自己亦只是造物主的弹指一挥间。苦苦熬度的百年时光,常常自觉乏累,常常力不从心,常常感慨时间走得太慢又太快。倘若心静,倘若气闲,不必锱铢必较,只要心甘情愿,都是再简单不过。
六祖慧能说,“世界虚空,能含万物色相,日月星宿,山河大地,泉源溪涧,草木丛林,恶人善人,恶法善法,天堂地狱,一切大海,须弥诸山。”人生世界之净洁,旨在于心。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故云救世必先救心。苍茫何经,能解其妙者,曾几何人。得随缘之因,如空谷之传声,人生本是一场越行越远越迷茫的清空。走一段路,遇一些人,看一处风景,不计较得失陨落,那么最后剩下的,是一种诗意的栖居。
独濯于逍遥之外,静处说动,动中静己。凝神于心,禅意斐然。如廓落长空,寒潭皎月,竖不只三际,横何但十方,放之则俗世俱含,收之则毫端有剩。以心为镜,盖谓镜能照物,镜无流滞,常寂常照,三际空寂,究极而论,镜实无知,心果若是之无知乎。
心若自在,不忌喧哗。心若恬静,便可诗意栖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