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残，花凝噎，鸟无语。

月泪是秋霜，凄冷的时空正好可以包容我的寂寞。

好久没有独行，脚下铺满零落的红叶，无论怎么选择，感觉到每一步都踏着曾经生动过，而今无奈着的沧桑。叶脉骨折的脆响在脚下延伸。灰溜溜的水泥道，在傍晚的迷茫中，如一条贪食蛇蜿蜒地爬向山顶。冷飕飕的山风，扬起灰白的霜雾，肆虐地把冰冷不停地粘贴在我这位独行客的脸上、眉间、衣上……

我转过了那道弯，爬过了那道坎，已是半山深处。浓浓的寒香，一阵，又一阵。浸润在冰河的心，不由一颤；失落在风中的魂，在这一激灵中，瞬间凝聚。眼光落处，一坡星星点点的菊黄！矮矮的，瘦瘦的，却在恣意灿烂地欢笑！山风阵阵，看似柔弱的菊花，刚一侧头，又那么迅速自然地昂起洒脱的头颅，给我演示万万千千张太阳般的生动。

每棵娇小的野菊，就是秋冬霜雪中的一个温暖的太阳。

每个粉嫩的花盘，就是穷山恶水中的一个芬芳的神话。

每朵昂扬的花朵，就是峭壁断崖间的一个傲骨的传奇。

压低视线，菊脚丛中，依稀可见，嶙峋的山石下，一层薄薄的粉沙：或许是冰雪蚀千年的见证；或许是天雨刷山床的凄凉，贫瘠的岁月，轮回的时光，让微尘作依恋休憩。终于让随遇而安的菊种流连于此，积年累月，沐着风，尝着雨，执着地轮回，铺就一场漫天席地的芬芳。

我走过这段路，这汹涌澎湃的鹅黄，这沁人心脾的寒香，刺激了我的泪腺，温热的泪滴趟过我的脸颊，溅落于脚下开颜的花蕊。我相信，来年的秋冬，不会再开出寂寞之花。

因为我知道：高傲的野菊，正站在冷酷的荒野，主持着一场不求索取，唯吐芳香的盛典。

-----2014.12.11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