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游金佛山消夏琐记(二)

发布时间:2024-07-02 18:00:26

夏 支 书

山王坪一带荟萃了金佛山众多野逸景观,是我的重点目标,去过好多趟了,可那些最理想的地方,如今连搭个帐篷也收费不菲。在哪里扎营才合适,颇费一番心思。特意搞了个预案:不得已时去夏支书家。

夏支书早已不再担任村支书,如今在经营挖掘机。由于这个称呼好记,我仍叫他夏支书。

夏支书住家恰好坐落在通往山王坪的丁字路口,所以顺便接待一下游客,收费却很低。一年半以前他在电话里对我说“以后你们来就好了,我这里也在修标准间了”,我第一个反应却是:在山王坪一带再也找不到低消费了。

路过他家门口特意停了一下,只他儿媳在经营铺面,还认得我,得知他家的标间也是每晚50元,我问那些老房间还在不?她说还在,每晚30元,我一下心里有了底,这个价格是很实惠的,最主要是这家人厚道,每次住这里都有回家的感觉。

离这里六公里的山王坪有一片未开发的野石林,其间是一片又一片的天然草坪,草坪四周石笋石柱交错屹立,青藤附着其身,灌木幽居其根。峰回路转,草坪不断,每走数十步就有柳暗花明之感,曲径通幽处,美轮美奂。

与之相距一公里处,也有一片开发了的石林。平心而论,两相比较,这野石林除了规模相对小一些,其观赏性与景观结构明显胜过那边,是重庆周边完全不可多得的一块宝地。在这里扎营无疑仙境。

从夏支书家到了这里,眼前景象让我目瞪口呆:一条崭新路基活生生从草坪间穿过!“拦路”的石笋石柱已被无情铲掉,我沿路深入一看:所有草坪已经片甲不留,原有的景观消失殆尽!

一个亿万年才能形成的自然景观,一个花亿万元再也无法打造的人间仙境,就此毁于一旦。

除了痛心疾首,我不知道该还有什么言辞。悻悻回到夏支书的店铺,我再也无心去寻找什么地方野营。

夏支书从外面回来,一见面刚打了招呼就问我:有没有兴趣跟他去指姆山下溜达一圈,指姆山是金佛山深处一座金字塔般的山峰,我多次远眺却望尘莫及,这邀请让我喜出望外。其实我和夏支书也就只见过两面,他便知道我的兴趣所在,甚是难得。再次印证了我到了他这里就是回家的感觉。

随夏支书的皮卡车沿机耕道一路颠簸来到指姆山下,当地人说这个像拇指一样竖起的峰顶没有任何人上去过,爬得最高的,也只到了那面绝壁便走投无路了。想来,这世间一定还有不少类似鲜为人知的处女峰的。

夏支书是为他经营的挖掘机送油料而来,在这里我见识了那强大的挖掘机是如何在大山深处披荆斩棘,在山壁灌木杂草丛中转眼间开出一条路来,开了眼界。也联想起当代人是如何运用这玩意儿摧枯拉朽大规模地改变着地貌,不知是祸是福。

风 吹 岭

风吹岭是金佛山区当之无愧最漂亮的林间草坝,因已开发的景区内类似的景观大都被公路和宾馆、人工滑场取代而消失,于是风吹岭得天独厚了。重庆驴友干脆把它叫做马嘴草原。

我在这里认识了一位环保人士,一位瘦瘦的眼镜,当初风吹岭就由他承包管理,向游客收取极为低廉的环保费,负责提醒游人保护草坪和清理遗留垃圾。他竟然读过我写的“四季金佛山”,与我一提起金佛山的开发与保护,竟然一拍即合,成了朋友

依稀记得他提及过自己有可能呆不下去了——看到这块肥缺眼红,已有人在撵他,虽然他本与相关部门签有长期协议。

后来一位朋友告诉我说风吹岭已经被破坏了,不知是谁还在草坪上栽了些树苗。我再去看时,瘦眼镜已经被另外的人取代。所幸两块大草坝还在,的确被新栽树苗占据了一部分。本来,这里的草坝就与浓密林带相生相成,巧夺天工,我弄不懂为何要如此画蛇添足多此一举,或许是新的承包人需要向相关部门表现的一种环保姿态?

最明显的变化,是后来去那里,人,车,帐篷统统都要缴纳费用,费用交高一点,车还可以开到草坪上去。可加起来的价格,让人感到难以接受,所以这一次,我已决定放弃这个很近的地方。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提起这个地方,夏支书告诉我:那个瘦眼镜,已经被这批恶人逼死了。

竟有这样的事?我脑子嗡的一响,问:怎么死的?

“被逼得走投无路,想不通,割腕自杀了。”夏支书说。平静的语调中,深藏着久久积压的愤懑。

“追究下来,他们得负法律责任。” 沉默良久,夏支书说了这样一句。

对这个结局我总难置信,脑子里只一遍又一遍出现眼镜孤独地守候在野岭木屋那瘦瘦的身影,还有他那辆破旧的老式吉普。

两 个 胡 子 画 家

夏支书家属告诉我,附近还有个画家在这里住了很久了。

很妙的是没过多久那人就出现在街对面支马路上,远远地看得出也是长发长须。

我径直走了过去,对方似乎也很敏感,远远地就一直面对我微笑,两个胡子见面毫无文人相轻的隔阂,说话开门见山。他称自己叫山野村夫(哈哈,我曾经的网名)。

简要地自我介绍之后,他问我是否知道这近处还有个古镇,我竟然毫不知情,他进一步告诉我下面就是茶马古道,这个镇就是古道的一个节点。说一定带我去看看,我特意问他古镇是否有水泥房子,他说没有没有,一下子弄得我恨不得立即就去那里,可出门时支书老婆招呼过马上要吃饭了,于是与他说好吃了饭趁天黑前赶紧去。

那边支书叫吃饭了,我已应答,支书还是走了过来,原来他是来邀请这位山野画家一道去喝酒。山野画家连连说自己晚饭已经做好就不必了,可支书还是说走走走不必客气,一起喝点酒,并说“我是性情中人”。我当即随了支书一番劝说:走吧,夏支书可是诚心诚意请你。三个人便同时坐到了支书家的饭桌上。

支书问我喝多少,我说一两,支书就只给我倒了一两,山野画家也只要了一两,夏支书自己则来了二两。

我告诉夏支书我本可以喝二两,但要抓紧去看古镇,怕喝多了来不及。

话题十分随意,席间个个坦然,你一言我一语竟然总是投机,这样的美酒下肚,真是生命中难得一遇之轻。

一条宽敞的新公路路胚直通老场场口,夜幕已降临。进入老街,果然未被破坏,可惜没走几步就到了场口尽头,一览无余,两三分钟便一网打尽。

入口处有一个“项目部”临时办公点,山野说他们是来开发这个地方的,并指给我看公路两旁如中国画“折带皴”般的断崖层,说这就是今后的看点,外加这条老街。

我却在老街与公路的交汇口,看见一块停车场的初胚,那强大的气场,压迫得老街十分猥琐,哪里还有一点茶马古道的影子。

未完 转(三)

阅读更多经典散文,请访问生活日记网 用日志记录点滴生活!散文频道。
喜欢散文,那就经常来哦

该内容由生活日记网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