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周末,可以中断繁杂工作,清清闲闲过着可以自由支配的生活。
进入冬季,天气自然而然地变得冷颤,从而对美的定义也发生了改变,或许围坐火炉,吃着火锅,畅谈人生,那才惬意;或许穿上棉衣,手拉着手,行走在风口,那才浪漫;或许蜷缩被窝,全无琐事,睡到饱醒,那才幸福;或许安然睡醒,探头窗外,满地白雪,那才惊喜。种种设想,都抵不过一次真正美好来得现实。
我住的房屋是在一片树林深处,还是阴暗潮湿的底楼,窗子被条纹的布帘挡住,窗外错落的墙壁堵着,邻房房顶敲打的声音无限地放大,如不走出房门,对窗外的世界是全然无知,我就像一个囚犯一样,等着被判“死刑”。独居于“罪恶”的世界,其实是并不平静,总会想着戳穿墙壁,冲破封锁,奔向自由;也或幻想着某一天一次变故,深林不见了,墙壁不见了,阳光透过窗来到我的房里。可是每天清晨在闹钟的监视下,锅碗瓢盆间刺耳响声中,我被直逼着走向写着“天堂”的冰冷圣殿。
浑浑噩噩睡到了中午,开门去打饭的路上,满路的阳光,抚慰着打饭的人,暖暖的、柔柔的,无比亲切、无别激动,我预感到了我的转机。
在冬季,对于阳光,它是生灵的救世主,它像观音菩萨一样播撒救苦救难的良方,它能把孤寂的人推向大地,把奔波的人带回家里。我有很多关于阳光的记忆,晨曦里的梦想,夕阳中的家乡,阳光拯救过的少年,阳光般慈善的使者。我对阳光的惊喜完全出自个人的需求和对它的期盼,我也不知道自己是病了,急切活命;还是即将要病,着急防预。但它带给我的惊喜远远不止这些。
吃过午饭,我约“同病相邻”的伙伴沐浴阳光,正好他在练习书法,他爽快答应了,难道他早已有此想法,只是在等候我的到来。话音刚落便去拿他的相机,催促我走。看见毛笔,我不能不为今天的行动书写主题,我用正正规规的字体写下“静享冬日阳光”。安静的周末,安静的大地,安静的冬季,安静的阳光,对于像我们这样长久被封锁在湿暗的房间里的病人,只需静静享受这冬日的阳光,便能治愈这不治之症。我或许病得不轻,即便是这艳阳高照,我还是裹着厚厚的棉衣,同伴他却早已褪去了棉衣,一副轻装上阵,于是我才察觉我应脱掉棉衣,来一次毫无遮掩的阳光沐浴。
沿着狭窄小道,我们来到新建的大道上,大道上除了时而奔驰的冷酷的汽车,没有其他行人,刚刚存活的香樟树杆冒出几株新叶,在阳光下摇曳着,仿佛也在庆祝见着阳光的惊喜。放眼望去,不管是那个方向,总是那么安静自然,即便是掉了叶的银杏,也不显得孤零悲惋。躲藏在冰冷阴暗里太久,满眼都是斑斑白云,温暖明亮,我一时显得不适应,阳光亮的睁不开眼睛,对于“坐看云舒云卷”的闲情也全然麻木,感觉这一切好似不曾与己相遇过。
走在大道上,沐浴在阳光里,目不暇接的新奇占据了已经发霉的心灵,快门闪动,照片证明微笑就是渐愈的表象。直直的大道边是宽阔的田野,秋后入冬的枯萎寂寥,在阳光的抚慰下,也是安然有序。从去年冬天到今年此时,已是整整一年,一年我还是我,还病了不少,而那片山地,不再是山地,而是一幢幢楼房,我记知道它沐浴了多少阳光,但我清楚它遭受的风雨定是比沐浴的阳光多,而人又何尝不是呢?
享受着阳光的温暖,静静地走在风景里,淡淡的忧愁暗藏在心头,我的爱人,你那头是否有阳光满屋,你是否也行走在阳光里?我曾害怕骤雨降临,我曾疑惑冬雷夏雪,我曾怀疑青春抉择,我曾懊悔何必当初,我曾怨恨公评正议,我曾誓言风雨无阻,我曾写下生存意义,我不知哪个该拿起,哪个该放下,我不知在十字路口选择哪个方向,我甚至不知幸福确切的味道。这些日积月累地困惑着年轻心、年轻的生命,谁能指引?
我们静静地走在静静的大道上,在沾满阳光的草地上坐下,吸一口阳光,把顽固在心底的霉气吐出,化着脱落的枯叶埋藏地下。不谈过去,直管脱掉鞋袜,让脚趾间的臭气在温暖的阳光下蒸发,从此自由呼吸,自由来去。
丝丝阳光,普照大地;缕缕温暖,洗涮心底。花开又落,云卷又舒;山水依在,路仍在延。有过的或许是邋遢,逝去的或许是精华。漫漫的道路,在路上了,又怎能怀疑看过的风景,又何须计较没有看够的遗憾,又何必苦恼没有拍照留影,又何苦徘徊不前。既然如此,何不继续前进,览一路风景,尝四季风味,品人生百态。
阳光依旧,静享冬日阳光,轻了身心,眼前的杂乱无章视为有序,心中的苦恼惆怅变成闲情。
一日阳光,洗尽一世铅华,一次吐纳,化解一身浮华。愿我心温暖,我窗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