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树篇

——【“咏秋绝句二十篇”系列散文之十六】

感觉还没有怎么活呢，天气就又变冷了。随着冬季的步步紧逼，看着身边的一棵棵这样那样的同类，无奈的褪去满身华丽的叶儿，变成一付衰败的模样，我就不由得为自己的命运而哀伤：这些也是我终将摆脱不了的结局啊！唯有苗圃里被保护的花草树木，还依然在沾沾自喜它们的好命，能够在这秋将老去的季节里，还依然保持着艳丽的颜色，还能够逢人便绽放灿烂的笑容。而没有被保护的这些，无论是高大如我，还是低小如草，都将无力对抗这时间的利刃，一场寒霜过后，就都被摧眉折腰了。无论怎么的挣扎，都逃避不了。

要想满足自己的虚荣，还是赶紧乘着尚有知觉的时候，把那些遥远的过去好好地重温一下吧。再不去做，恐怕到了时候，连这思绪也都僵硬了。凄冷的秋风来陪我一起絮叨，我也只好扭动日渐枯干生硬的腰肢附和它了。可惜的是，挂在身上的稀疏枯叶像掉了牙的豁嘴一样，既鼓不出喧哗热烈的掌声，也笑不出开朗欢快的笑声，只能稀稀拉拉的迎合一下，做做样子而已。倒是离开我的那些落叶，附和的气势浓厚一些，跟在风的屁股后面喜笑颜开，还哈哈大笑，实在是令我厌烦。可是，我又不能大骂它们的无知，只能默默地怒视着，偶尔还要亲切的抚慰一下，免得被它们骂我绝情。

仰望苍穹，深邃得如同久远的记忆，细致得梳理的时候，竟然连一朵可以清晰的留住的云朵都没有。风语，那是它的杰作，怨不得云彩，它们也不想跑得那么快呀。我憎恶风的猖狂，也排斥风不失时机的插嘴。虽然你能够吹动我的手臂，但是你不也撼动不了我的身体吗？自从我被移栽于此，历经酷暑严寒的折磨，终于苦尽甘来的葱茏起来，倒也自得其乐了。可是，环境的不适，终究还是存在的。这我也能够克服。唯独被中伤的隐痛，还在脚边相随，缓解了我扎根的速度。即便如此，我也坚强的依托自身的良好素质硬挺过来了。什么也没有击垮我生长的意志，尽管逝去的岁月中，我过得很辛苦也很艰难，但，岁月不是也没有征服我吗？如果，我再能够熬过即将而来的冬天，那就不是现在的我了，那将是一个全新的自我了。说到这里，我倒是有些渴盼这个残酷的冬天，来得更快一些吧。

随风舞动的手臂，不经意的抚摸到了我身上的伤痕。这是我来到这个地方留下的新痕迹，伤口虽已经结痂，但是，那种刻骨铭心的疼痛，还依然清晰地留在心中。就像人的眼睛一样，在我的心里留下了两个灼伤的黑洞，令我时时不敢触及。也可能会有骂我不雅的声音，可是，我不逃避，也不埋怨。要怪，也只能怪我栽的不是地方，喜欢我的人在我身上留下了他的寄托。这或许是我的荣幸，毕竟，他也是有选择的所为。就凭这一点来说，我比周围的这些同类要幸运很多，因为，他寻觅到我也是很久所获了。所以我，痛也乐着，苦也挺着，伤也背着，难也活着。

风变冷了，是因为我的不屈服，还是因为我的不理睬？我也无从知晓。但我，不会任由它摆布，至少，它不会把我连根拔去。我自信，无论是现在逐渐凄凉的秋风，还是比它更加严寒冷酷的冬风，都不能令我低头折节，甚至，让我为它们高唱违心的颂歌。我是在为我自己而活着，更是在为我的追求而活着，只要能够坚持，我绝不会向它们屈服求饶。只要能够坚持到明年春天，我一定会一改旧貌换新颜。到那时，我至少证明了我生命的顽强。

记不住的，就都交给风，聊做它陪我絮叨的小费吧。太多的负累，让面孔爬满了沧桑，会喧宾夺主了我的优雅，我何必苦害自己！也许，等我改变了容颜的时候，就会成为同类艳羡歌颂的对象，那才是最值得骄傲的模样呢。到那时，即使，那个在我身上刻疤的人，再回来抚摸我身上的黑洞，也一样让我倍感欣慰了。因为，我终于实现了他无悔的选择，他心里应该也是无比快乐的吧。就是他真的忘记了，也没有关系，毕竟曾经他来过。于我而言，这就是最值得我记住的光荣！因为，我有比同类值得骄傲的回忆，这些回忆足够让我比过去更幸福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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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