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旧事一箩筐]之

那鸟，那枪，那小人

文/金罂粟

不知什么时候，五花八门的鸟儿也像狗儿猫儿一样，成了城里人们笼中宠物。在农村，鸟儿可不受人们“待见”，特别是那些麻雀鸟。

庄家还没成熟，麻雀们便成群结队扑向田间，不管是刚刚露出的新芽，还是即将灌浆的果粒，都会一股脑儿啄个痛快。鸟儿倒是混上个体肥腰圆，可农民一年的希望也就为之大减了。于是，人们便找来树枝或庄家秸秆，扎成草人，再给它们穿上破旧衣褂、系上红布条，俨然一队看粮护卫！风儿一吹，红布摆动，搭眼望去，倒也给或青或黄的粮田增添了无穷风景与乐趣。那些傻鸟儿却辨不得真假，吓得急忙“扑棱棱”四处逃窜，便作鸟兽散了。

小时候的事，往往伴有很多幼真和野趣。捉麻雀，便是我们小孩儿们最开心的游戏了。一来满足了一起游戏的愿望，二来，捉到的麻雀，可以做成一顿美餐。

先说捉鸟。农家小院、街头巷尾便是孩子们捉麻雀的理想之地。孩子们从家里拿来箩筐簸箕，用一根短棍支起一边，下面放些玉米稻谷之类作诱饵，再在棍上系一根长长的细绳，远远的或蹲或趴的躲在门里或墙角，且等傻鸟儿上钩。时间久了，年小的就有点沉不住气，总是跑出来看看是不是有鸟进了筐底，把本来快要上钩的鸟儿一冲精光，气的大孩们直跺脚：“小屁孩儿，你妈生你没屁眼啊，再不快滚回来把你家柴火垛给点了！”

其实，大点的孩子捉鸟，还有更高级的玩法，那就是用弹弓或火枪。火枪的制作可是个技术活，现在看来蛮有技术含量的。玩起来也有很多风险。先把大人们废旧的自行车的链条一扣一扣的投开（邻家臭蛋，因偷了他爸车上的链子，挨了好一顿胖揍那！），然后，找来不能粗不能细的铁条，弯成手枪状，把10个链条扣穿到枪头上，再用细点的铁丝把链条拦腰缠紧。接下来是制作枪栓：先根据链条离枪身的长度，把铁条截断，一头打平，另一头弯上一个双勾，用来挂橡皮筋，最后配上勾手就算完成了。有能力的孩子，还会给枪装上木把手，或者干脆用木头做枪身，漂亮极了。

打响这枪，需要用火柴做引点，枪膛内装上从鞭炮上取下来的火药，火药的前面塞上几粒钢珠子，自行车里的小滑珠就刚刚好。待一切准备就绪，那村头，那小树林，便成了我们这帮孩子的围猎场。随着“碰碰”的枪响，看着鸟儿从树梢或墙头应声落下，欢呼声顿时充满整个街巷或壕沟。

和伙伴们一样，我也有这样一把火枪，不幸的是第一次试枪，就因装入的火药过多和“枪筒”捆扎不紧而炸了堂。蹦出的火药和钢珠，把薄薄的上衣熏的黝黑，一颗钢珠正巧打到前胸，顿觉一阵酥麻，大点的哥哥们迅速围拢过来查看情况，发现我上衣兜里的钢笔已碎成多片，吓得好一阵哆嗦。正也因为这次不幸中万幸的“事故”，从此大人们把我给“禁了枪”。

再说美餐。我们自己动手的美餐，是先把捉来的小鸟摔昏（有点残忍）再用泥巴包好，然后拾三五个石块做成围墙，里面放上一堆乱草树叶庄家秸秆，点火便烧。听着围墙内噼噼啪啪的响声，看着一窜一窜的火苗，心里那个美啊，哈啦子都会一流多长那！

逮到的鸟有时候也会拿回家里让大人们给做。先是把鸟放到烧好的热水里，翻动几下捞出，再用手三下五除二把毛薅掉，然后一手抓住身子，一手抓住头，使劲一拽，那可怜鸟儿的秃头便随同五脏六腑一起生生的被拉了出来（有点血星）。再以后就是眼睁睁看着那一个个肉蛋在油锅里翻来滚去，随着吱吱啦啦的声响钻出的那一股股掏心的香味，直引得孩儿们一阵狅喜和乱跳！

那年代不同现在，锅里能见到油星的，就算“富裕”人家了。这鸟儿，大人们是不舍得吃的，看着孩子们狼吞虎咽的样儿，脸上总会浮现出满满的笑容。嘴里还不停的嚷嚷“慢点吃，别噎着，留几个给西边的狗儿送去……”

2014-10-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