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亚湾泡澡

李明

没下水洗澡至少已有三十五年之久了，平素洗浴都是在家里家外的卫生间或浴室里，只记得打上高中就再没到天然的浴场去暴露过。什么狗刨、蛙泳、蝶泳、仰泳、潜泳，真的还能行吗？

三亚湾的海里挂着帆的船、还有哪些摩托艇、快艇什么的，一早就在浅水区晃来晃去招徕客人，沿着近海绕上一圈，每人五十元是少不得的。

天气很好，远处高大粗壮的椰树和其它一些植物在岸边构成一道翠绿的风景，树后是连片的海边公寓，也是这几天为我们遮风挡雨的地方。

天上没有一丝云彩，海面风平浪静，这里海水的能见度比亚龙湾差了不少，当然更比不了蜈支洲岛，但无论怎样，它还是蔚蓝的、清澈的、平静的、温顺的。我们下到海里，海水袭上胸口那一刻，还是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我索性紧赶几步，一下扑进它的怀里。

形形色色的游人，在新中国六十五岁生日的时刻，从四面八方赶到这里来聚会。年轻的男女，腰挂五颜六色的泳圈，身着漂亮的泳衣，一个个喜形于色；赤裸的孩子在沙滩上追逐，那个高兴劲儿就别提了；年纪大点的老人头戴遮阳帽或撑开太阳伞，在岸上守着儿孙们的衣裤、鞋帽……

孩子们给妻租了个泳圈，让她在浅海里捣腾，我们则去稍深一点能淹到脖子的地方，结果在水里一比划，也许是大海给力，居然还能浮起，儿时在小河沟里形成的那些本事，都还能派上用场，我不禁一阵窃喜！泡在海水里，我一招一式认真地比划着。海水柔柔地包围着我、托举着我，总是恰到好处地让我感到舒适与惬意，我依稀找见了童年偷着下河洗澡的那份稚嫩的童真！

每个人都是有表现欲的，我也想着要在孩子面前露一手，不想让他们看扁我！于是很想在这无垠的大海里紧走几步，尽情享受让海浪推着的漂泊，快乐地当一回“浪里白条”，却又十分担心体力不支，走远了无法回还，毕竟岁月不饶人，那就还是不要抛了，不要充什么英雄豪杰了吧！

没有潜水镜，又咸又涩的海水时不时溅进眼睛，火辣辣地难受，又不敢用手去揩拭，因为整个手上也浸满了湿漉漉的海水，好像双臂经阳光一照，抹下来的也完全就是盐的颗粒了。

突然，有什么东西一片片的、像针一样从水里射向天空，在海面大约一米左右的地方，又重新回落进大海，掉在我赤裸的肩部、背部，扎得好生疼痛，我惊讶地“啊”了一声，迅速用手去抓，每只手都抓了好几只，仔细一看，全是银色的小小虾条！“虾雨”竟然持续了好大一阵，这可真是一道海上奇观啊！

女儿原先说好不下海的，但看到我们玩得那么开心，也禁不住租来泳圈下到了瓦蓝的浅海……

长条的浪花冲刷着平坦的沙滩。这惊涛拍岸的哗哗声，给人一种神秘的意味，每个人都专注地听着、专注地扑打着海水。这时，海浪一波连着一波从我身边赶过，海浪掀起的时候，水位突然涨高了一截，原来双脚踩着的沙层一下子踩不到了，脚踏空了、人失重了，感觉身下的水老深老深，身子一个劲儿在往下沉。立时，强烈的恐惧感向我袭来，迅速漫延到我的全身，我立即调整姿势，不顾一切朝刚才下海一方的岸边拼命游去。俗话说得好：欺山莫欺水，更何况这脚下踩的还是大海呢！

……

浩瀚渊深的、绿绿苍苍的大海是有胸襟的，它就是这样唱着它那古老的歌儿，每天接纳着无数行色匆匆的过客，为他们洗去仆仆风尘，不管贫穷还是富贵，公正坦然地对待每一个迎面相逢的人，也借机展示自己的温柔与妩媚。于是，我想起“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名句，想起“大海啊大海，是我生长的地方，海风吹，海浪涌，随我飘流四方……”的豪歌。当然，这大洋的附庸，也不总是柔情蜜意的，它也有翻脸无情的时候，也常借着台风，发起海啸，摧毁楼堂馆所，吞没庄稼良田，祸害动植物和人类，成为埋葬你的坟场，让劫后的世界惨不忍睹，让善良的生灵扼腕叹息，痛不欲生！

我常想，要是大海没有台风、没有海啸，从不发脾气，永远像今天这样平静而温驯，那该多好啊！

……

一个多小时很快就过去了，这免费的大海浴场带给我们无穷无尽的快乐！

人在旅途，舍此何求？

二0一四年十月八日初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