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只算计8月底剩几天了,总是记不起双休日是哪天。体重减了,皮肤黑了,哮喘犯了,血糖高了,失眠也常常伴随着我。
山城堡战役史料陈列布展工程终于竣工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一个面积不是很大的红色展馆,竟然做成了红色与艺术巧妙融合的绝品。此刻,我欣喜,我畅快,我情不自禁,我热泪盈眶,我要把这感动的点点滴滴记录下来。
2013年冬,谋划近一年的山城堡战役史料陈列馆布展工程公开招标,河南田野文化艺术公司中标承建,在装修过程中我发现原设计方案累赘的场景、平铺的装修、压抑的空间很不如意,百年大计竟能如此草草了事,当即有了改变方案的想法,随与现场施工的肖工、石工沟通,他们都不能做主,引我见田工。初识田工,但见他高挑的身材显得有些黑瘦,普通的衣着和一双运动鞋布满了灰尘,戴了一顶帽子还汗迹斑斑,俨然是一个农民工的打扮。我说明来意后他滔滔不绝地说:按这个方案做出的效果肯定不好……环县处在黄土高原,在红色文化里要融入黄土文化的符号,如黄土窑洞……展馆不是很大, 吊顶要抬高,给人有空间感……里面柱子太多,要巧妙处理……场景视屏太多太繁……他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
新的方案策划设计工作由此开始。为方便沟通,山城堡战役纪念馆多了一张田工的办公桌子。在电脑前,在灯光下,田工与我细心研究每一步方案,细心探讨每一组关联,细心斟酌空间、走向、色调、版面、雕塑、场景、文字、图片的每一个细节。唯一的工作人员小黄负责服务工作。时间一秒、一分、一天、一周、二周、三周过去了,大家没有节假,没有周末,几乎没有白昼。期间因版面设计问题,我急躁的个性和过头的言语中伤了田工,他两次拂袖而去。但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我们相互谅解了,我们又到一起研究了,我们成了朋友,成了知交。
新的设计文本编制成册后虽然感觉不错,但要做起来时间显然不够。因9月初南梁陕甘边苏维埃政府成立80周年要搞庆祝活动,山城堡战役纪念馆作为活动的一个参观点要有看头、有亮点,我也曾向领导承诺过8月底前全面完成的时限。为赶进度,布展工程在紧张的进行着,我和小黄基本每天都到施工现场,每次遇到田工都是一把泥土、一把汗,他说已经一个月没有洗过澡了。那天中午我们在一块吃饭,田工怕我嫌弃他的汗味躲着不想靠我坐,我看出了他的心思,硬是拉了他过来。期间,我闻到了一种味,这种味不是汗味,那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艺术芳香味。
田工名叫田耘,比我小一岁,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湖北美术学院的高材生,他本可和他的部分同学一样,成为名噪一时的大师,成为腰缠百万的大款,但出于对艺术最高境界的追求,他放弃了在他认为是浮云的荣誉和金钱,脚踏实地的做起了自己想做的事,他说他愿意做一个无名英雄。那天,他将自己创作的“山城堡大捷”硬笔画送我看,我细细欣赏,细细品味,那场面气势恢宏,那空间布局恰如其分,那人物刻画惟妙惟肖,此刻我不禁对一位不为名利撼动的艺术大师而刮目相看,心想如果能将这幅画做成群雕,展在陈列馆里,那不成了最最的亮点了嘛!我随向田工说明想法,他当即答应,还承诺要画成国画送我。现在这组雕塑已陈列在展馆二楼,那天中国电影博物馆党委书记、副馆长陈志强先生看了雕塑后连连称道:好!好!
8月底到了,虽然大家都很尽力,但还有扫尾工程没有完成,我似乎成了说假话的无信之人,一肚子的苦水只有往工队哪里泼,田工自然成了苦水“攻击”的对象。当晚我失眠了,想到自己好似一匹老马,本可驮200斤,而已经搭上了400斤,不加草料也罢,还一步一鞭子地抽......现在想起都感到可笑。好的是吉人只有天相,南梁活动确定为9月28日,我下意识的想到9月20日是最后时限。于是,我和田工又就工期筹谋了一番。此后的布展工地,白天热火朝天,晚上灯火通明,我和小黄、还有新到的讲解员小冯、小崔自然成了工地里不可缺少的一员,田工、肖工、石工不时成了我的出气筒子。9月12日,田野公司一项目经理老罗从公司一口气赶到施工现场,他每天除了安排工地的事务外,从一楼到二楼、从二楼到一楼不停地来回走动,他说自己在一遍又一遍地欣赏一幅成功的作品。几天过去了,我看到老罗上衣已布满了灰尘和汗迹,裤子好似牛嚼了一般,还满脸的笑容。看了这些,我打趣地对他说:老总,你这次不会是跑到北方来体验生活了吧。他哈哈一笑说:即使体验生活也值得,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效果,馆里那么多的柱子都不见了,我好激动啊!
山城堡战役纪念园处在国道211旁,路过的人都会下意识的进去转转,他们看了还在施工中的展馆时,相机的闪光总是与赞叹声连在一起。一位从福建、江西沿长征路走来的大叔兴奋地说:这是他一路看到最精湛的红军长征展馆。在序厅里他展出了在长征路上拍摄并接连足有20多米长的照片带让大家欣赏,还主动邀请与我合影留念。一位宁夏的中年人路过纪念园时大雨倾盆,不慎车子按在门口还未硬化的粘泥里不能启动,几经折腾,泥浆把鞋子和裤腿糊的已不成样子,无奈之下便到展馆里转了一圈,他离开时幽默地说:是老天爷留下让我欣赏你们的绝活,值了!一位退休老领导赞叹道:有品位,有内涵,真的了不起。一位小朋友情不自禁地说:好霸气啊!当地一老头指着复制的土窑洞和土房子说:太像了……
9月18日,所有图文全部上墙,声、电、电调试正常,讲解员排练到位。22日,落成的展馆在绵绵秋雨中迎来了第一批参观者,那是视察项目建设的环县部分人大代表,他们的评语是:内容丰富,很好看,在陕甘宁周边绝对一流。23日,县委书记又一次来到展馆,这已是2个月内的第3次。沿着展馆的通道,他一路细细地听,细细地看,细细地问,随后召集大家坐在纪念园院子的长条凳子上,他讲了2分钟话,最感人是那句:我很满意,你们辛苦了。中秋的天气虽然有些凉爽,我们的心却是暖融融的。
26日,大家都期盼着一位领导的到来,但由于时间关系行程取消。说是有遗憾,实无遗憾。因为踏实做事的人,只要自己所做的事得到社会的肯定,那是最好的结果。就工作而言,我们在很短时间了,已经交上了一份满意的答卷。
今晚本可好好地睡上一觉,但我没有睡意。秋雨滴滴答答不停地下着,不停地敲打着我久久不能平静的思绪,一个年过半百有余的我还干了一件我想干、我爱干、我要干,而感觉还干得不错的大事。此刻,我不禁想起了曹操《龟虽寿》里“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的诗句,就以此作为结束语吧!(写于2014年9月28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