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婆娑,淡云欲遮未遮,恰如思绪飘渺,随风直到从化,我与同学聚会。
宝马风驰电掣,老马和我谈起人事,总是谁升了官,谁发了财,谁个当老师不来菜。下高速,七弯八拐,来到一个村子,中间是浅浅的池塘,塘边是巍峨的祠堂。老马喊:“有人吗?有人吗?”有一个人从丛林中走出,问:“什么事?”老马说:“买荔枝。”那人说:“好的,就这上面的吧。”我们一看,一个小园子里围着三棵荔枝树,与我们想像中的漫山红遍不同,就说:“到你田里去。”穿过一座小桥,走过几片荔枝林,来到了他的田头。我问:“靓哥,怎么没人?”回答:“你们错过荔枝节了,前两天人山人海的。你们看,荔枝也不多了。”老马问:“有贵枝吗?”回答:“没有了,那东西不好管理;一熟就卖,不然就烂了。”我问:“还有什么?”回答:“只有福枝了。”我又问:“妃子笑呢?”老马答:“早没了;那是最好的品种,也最早。”我赶紧转换话题:“多少钱一斤?”靓哥说:“这两天了,3块一斤。”
真个是明日黄花,尽是断枝残叶,偶尔有缀着小小的荔枝,散发着阵阵的果香。靓哥说:“这都是晚熟的,你们随便吃。”不一会儿,他把我们引到一棵大树前,说:“这是留的一棵,你们要好多我就摘好多。”老马说:“果然气势非凡,果实累累(lěilěi)。”我立即纠正:“果实léiléi,罪行lěilěi。”我拿起索尼相机,先给树来了个特写,看,红彤彤的一片,以为是荔枝林,其实是一株;沉甸甸的果实,需要用棍子撑着。然后我们照合影,摘荔枝,吃荔枝;我觉得像捡棉花一样,一颗颗要力气揪,要时间磨。老马说:“我们自己摘,拿工具来,拿盒子来。”不一会儿,靓哥拿来了五个盒子,两把剪刀——挺厚实的,外形似老虎钳,但刀口锋利。我们边吃边聊,边剪边装。最后靓哥将盒子抖一抖,又塞了很多,包好。我才发现盒子上印着“从化特产”,“每盒十斤”。靓哥说:“收你们150,吃的就不算了。”最初我想“日啖荔枝三百颗”,最后我只吃了八颗——怕热气大,消受不了。
荔枝园边是一条小溪,溪边是卵石滩,顺着小溪望过去,下游不远就是我们刚才经过的石桥。小河清清,微风习习,老夫聊发少年狂,大家蜂拥而上。我脱下鞋袜,卷起裤子,在石滩上按摩。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水太浅,终不敢游泳,但可以打水漂。我们像找金子一样,选最薄最顺手的石子,比谁打的水漂个数多,距离远。一个个水漂,一串串水花,伴随着一阵阵喝彩。
人玩累了,天还湛蓝,半个月亮爬上来。老马把我们引到一处乡间酒店,没要包间,就要亭子间。老板端来茶水,一碟火龙果。这火龙果与超市的不同,紫色的肉,黑色的籽,放在嘴里,软绵绵的。老板说自家园子的,中国最好吃;群山环抱中,红砂地上真的坐落着火龙果园。每一根水泥柱旁种四根火龙果条,用铁丝绑着。就像仙人掌,没叶,多刺,开红色的花,挂红色的果。对于我来说,这种水果仿佛是火星上的植物。
菜很快端上:一鸡汤,一鱼片,一牛肉,一鹅掌,一青菜。老马说,鸡是叫花鸡,是这的招牌菜。不过,吃之前,每人说几句话。良辰美景,赏心乐事,四美具,二难并,人复何求!读书时,常说“苟富贵,毋相忘”。如今我算小康,你们从家乡来,我非常高兴。预祝接下来几天大家玩得开心,来,干一杯。
有人说:“我们如同曾子所言: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这种淡泊,这种和谐,就是我的中国梦。”
有人说:“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来,我先干了。”
我说:“我作一副对联:山好水好人更好,茶浓酒浓情最浓。”
有人问:横批呢?
从化而乐
夜宿温泉宾馆,房价三折却无客。荔树空空,鸟雀寂寂,月影婆娑,热泉汨汨,独享这奢华之地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