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清云浅,静静走在秋天里。
白天秋田的虫声听起来远比夜里的窗外高远辽阔。坐在水边,扯根茅草含在嘴里,咀嚼。不远处黛色的石门山和九山,看着特别清楚。秋来了,湖里的水比往年少了许多,离岸好几米处的石头,都露了出来。
树,黄绿参差,有的叶子落了很多,疏疏朗朗的,显出了层次。水边的芦花有的穗已舒展,丝绒一样轻柔盈飘,也有尚粘连一起的。那些瘦荷,枯败得更厉害了。有一些叶子腐得只剩筋脉,如网。梗茎未断的,向着天空的张开,如倔强地抗争;断折了梗茎的,向着暗暗的水埋首,如深沉地思索。这儿立过脚的蜻蜓早已不知去向,莲子也已经被采莲人采撷去了,只有这枯梗败叶还在与水厮守。荷香,已无,风依然,微微地吹过。似乎要让人记得,在这残荷,也是曾经清圆可人,花朵清鲜过的。
田塍上,沟渠里,剌剌秧,胶骨鸾、牵牛花全无章法,到处疯长,不管高低。 架上的梅豆叶子青绿,花紫妍。反倒是花椒、木槿长成的篱墙内,果树身廋,叶黄,病恹恹的。“新来瘦”,自然“非干病酒,不是悲秋”。春花秋实之后,这些树已经如因生育孩子而元气大伤的女子。那些吃水果时夸赞“好吃好吃 ”的人,你们最该感谢的应该是这些树。梧桐结了籽。
那一片枫树林,比去年小了。林子里那口井边立得白井石,远远地就可以瞧见了。在微风里,枫叶,飒飒地响,轻轻地摇。和江南的枫比,北方的枫更显意态疏朗。
路边临水人家,有放牛顺便造访的乡邻。拿几个马杂围放在树下的石板边,喝着茶,看着一旁墨绿墨绿的姜田,闲话。旁边那头牛不言不语,只是摔着尾巴低头吃草,偶尔看看主人。两岁的娃娃,脖子里带着铃铛的小狗 ,也不知两个到底谁得罪了谁,正闹得欢。电线上,从没见过的小鸟偏着头看了看,迅疾飞走了。
秋天,天黑得早,温凉变化也明显。看看暮气刚开始弥漫,清凉立刻包围全身。该回去了,要加衣了。
都是,千万。秋天,要珍爱自己。那样,才能看冬雪,迎春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