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民小学里的旧物

发布时间:2023-03-10 11:07:37

到诸暨,不可不到斯宅;到斯宅,看过了千柱屋,看过了华国公别墅,看过当年胡兰成避难的小洋楼,不可不去看看斯宅的百年老校斯民小学,不可不去看看斯民小学里蕴含斯宅地域文化、彰显诸暨人文精神、至今保存完好的旧物。

乍一看,斯民小学,有点象衙门,也有点象祠堂:第一道门台,不高,门额上是“斯民小学”,邵华泽的行书,整个门台外形,看去分明是记忆中撤县设市前诸暨县政府大门的格局――只看门台,不看题词,这里给人的纯乎是旧式“衙门”的感觉;进得“衙门”,走过一条10来米长的甬道,是高高乎矗立的第二道门台(其实是在一幢两层楼侧墙上开的一道大门),非抬头你就无论看不清匾额上竟然康有为还为这间房子题了五个隶字“汉斯孝子祠”――正是这匾额里的一个“祠”字,提醒你这里抑是“祠堂”?

步上台阶,跨入门槛,看过内部设施:斯民小学也便成了实实在在的斯民小学:这里是一所地地道道的学校,一个最理想的教书育人的好地方!

从结构看,斯民小学依山势按阶梯分布逐级而上分为前后四进。第一进是两层楼的老房子,进门左转爬上曲折的楼梯,楼上依次是斯氏文化研究室和斯霞纪念室;第二进也是两层楼的老房子,挂着斯盛堂和行健堂的牌子,步入斯盛堂,里面是校史陈列室、书法教学室,而行健堂则是名家书法展览室及教职工书法创作室;第三进号称“孝坤楼”,为三层新教学楼,1994年由台湾台富食品工业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斯孝坤出资建造(据说,原先这一幢也是与一、二两进一起建造相同格局的古色古香的教学楼,因为年久失修破败不堪,成了危房,拆除后于原址重建);第四进是附属性建筑,为师生宿舍楼兼食堂。二、三两进的二楼有古色古香的楼道相连,二、三两进之间的空地,是师生集会的地方,一端立着“公诚勤恒”的校训。斯民小学前后四进,新、老房子对峙,老房子衬托出新房子的现代和宏伟,新房子对比出老房子的古朴和精巧,人们特别欣赏的是老房子里无处不见的种种细节。比如,一些门窗把手,用了几十年,还依旧吻合得这么精准无隙;楼梯转弯处那条优美的弧线,上楼下楼,给人一种舞姿翩然的轻盈感;还有过道一角的圆型气窗,上面镶嵌的彩色玻璃居然还是当年特地从日本进口的……这些老房子又历史又艺术,应是诸暨市内保留下来不可多见的文物了。校园四周花树繁盛,空气清新,阵阵花香更兼声声鸟语,随意在这里走走看看,心里顿时会抛开世间纷纷繁繁的种种烦恼,滋生出一种超然的宁静和踏实、宽容和淡定……在这里读书,心自然静,神自然清,书读得进。

问及斯民小学的渊源,果然,早先的斯民小学确是借了“孝义堂”宗祠的堂舍。斯民小学前身是象山学塾。相传,斯姓先祖为汉代有名孝子,斯民小学建校之初,经负责财务的斯稚香提议,为有利于募筹资金,不用建校舍的名义,改用建孝子公祠的名义,名之曰:“汉斯孝子祠”。其题额是民国初年曾任浙江省火药局局长的斯豪士请康有为题写的,斯豪士为人豪爽,与康有为相交甚笃。庚子之变后,历任湘、川等省地方官的斯仰止辞官回乡,仰止急公好义,服膺教育救国,眼看象山民塾学生猛增,无法容纳,一时“改学塾为新式学校”成了仰止的当务之急。他面谕时任象山学塾的三子斯旦(前中科院学部委员斯行健之父)着手筹备,于光绪三十年(1904年)初改“象山学塾”为“象山民塾”,变旧制私塾为新式学堂,开新学之风,学生骤至二百余人。1905年正式宣告开办新式学校,“以斯举有德于斯民”,故名“斯民小学”。办学经费以清凉寺、解空寺的寺产收入为基础。1919年,斯民小学新校舍落成,背靠东泉岭与五指山,依势建筑,层层递升,曲径通幽,前后三进之间廊庑回环,古色古香、美轮美奂。斯民小学创办之初的三任校长,两位为晚清举人,另一位为日本留学生,都是气度儒雅的谦谦君子,受聘教员自然也须一袭青衫,学养深厚,德才双馨,有君子之风。校方还请举人徐道政撰写歌词作《斯民校歌》:“五指峥嵘太白东,上林文化孕育中。我辈同到光明地,快乐真无比!启我本能迪我心,自勉自尊万事成。愿我少年振振振,努力向前进!”斯民小学一创办,就先声夺人,成为暨东各乡学校之翘楚。《诸暨民报五周年纪念册》(1924年出版)载文:“斯宅之象山民塾,尤得风气之先”,“为诸暨有学校之始。”

斯民小学自1905年建校起至1929年7月止,共有8届106位毕业生,其中也有8位女生。在清末明初乡村中,宣扬男女授受不亲的旧观念,斯民小学一开风气之先,实行男女同校。学校以“公诚勤恒”作为校训,校风严谨。斯民小学毕业的莘莘学子中:有古生物学家斯行健、教育家斯霞、历史学家斯维至、国民党上将蒋鼎文、曾任北伐军独立师师长并营救过周恩来的斯励等,可谓人才辈出、群星灿烂。

其实,斯氏一族,虽偏处诸暨东部山区一隅,但耕读传家之风源远流长。斯宅的乡学,早有青龙义塾、笔峰书院和象山学塾三处。

追溯斯氏兴学之举,发轫于乡绅斯日鉴举办青龙义塾。在戊戌变法失败和庚子事变导致丧权辱国的背景下,斯宅的乡学应运而生。斯日鉴念及斯氏族寒门子弟求学无门,遂于乾隆中(约1780年前后)拨出田产,在青龙头(今斯宅青龙山麓)设立义塾,至嘉庆末年,青龙义塾已人满为患。而今,青龙义塾旧址已不复存在。

斯日鉴去世,其子斯元儒不惜耗费重金,于1822年兴建家塾于千柱屋背后的松啸湾,因地处笔架山北麓,以“笔峰书院”名之。从此,族中子弟不论贫富,都可以在静谧幽雅的环境里求学。1860年,笔峰书院毁于兵燹,后斯元儒孙子斯湘浦主持修葺,焕然一新。

无独有偶,在笔峰书院声誉日盛之际,居于距千柱屋两里许盟泉畈的斯华国亦笃学重教,华国公之孙斯源清于1840年建造“华国公别墅”,坐落于象山山麓,门前开阔,左右两山似雄狮大象,故有“狮子白象管门口,还有一只看门狗”之说。华国公别墅既作家庙,又为学塾,门额为著名学者俞樾题写……

这些年,斯宅面貌日新月异,但类似千柱屋、华国公别墅、小洋房等这些记录斯宅及至诸暨历史的符号――最有年份的又艺术又厚重的大多老房子还依旧保留着而且得以及时修复,这是斯宅人为后人积下的厚德!一走进斯宅,面对这一幢幢老房子,谁都会很快进入“历史”,生出各种各样美好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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