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呼和浩特的气温依然很低。北京的树木已经含苞待放了,塞北的原野上却不见丝毫的绿意。没有收拢的玉米秸秆,杂乱的躺在田野里。路旁一个个挖好的树坑,闲置着,已载种好的树苗,干枯的呆立在那里,没有半点的生机。我望着原野上不时飘起的风沙,顺着原野的田埂远去,感叹着北国的荒凉。遥想那江南,金黄的油菜花已是开遍了田间地头。那翠绿的毛竹,那新绿的茶园,满目的,是春的气息。
中午一觉醒来,天空越发的暗了下来,没有风,雪花由稀疏渐渐地浓密起来。最初一落地就化成了雨水,雪与水混合着,湿润了大地。可到了晚上,随着气温的降低,大地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起伏绵延的山峦披着银装伸向远方,消失在暗夜里。我走出别墅的群落,看着没有半点灯光的远方,感受着春天的风雪,别样的韵味。也许是累了吧,没走几步,困意袭来,驱赶着我回到屋内,蒙头睡去……
第二天的清晨,一缕金色的阳光映进阳台,照在我的脸上,痒痒的。我披上衣衫,洗漱完毕,伸着懒腰,懒散的走在蜿蜒的林间小路上。远处的山峦,盖上了厚厚的白雪,柳树的枝条上,挂满了冰凌,向下倾斜着,在朝阳的映衬下,发着点点的白光。白杨那硕大的树冠,银装素裹,格外的壮观。松树的针叶,不再是暗绿、枯黄,向外四射的缕缕银针在朝阳里闪着七彩的光。望着白茫茫的山林,看着那披挂的银装,远处高低错落的山峰更加美丽。有的像曼舞的银装素裹的婀娜少女,有的像站在高岗的穿着银甲的将军。我闻着清新的空气,沉醉在雪后的暖阳里。不禁想起了那句“千峰笋石千株玉,万树松萝万朵云。”
我站在半山腰的松树旁,摸着经历风吹雨打的苍老的树皮。看着远处炊烟袅袅的村庄,整个笼罩在雪色的烟雾里,不禁想起了我遥远的童年。小时候,故乡的雪,下得很大,经常是鹅毛般飞舞,随着风打着旋,不一会儿,便厚地三尺。没过膝盖的积雪,白得刺眼。我和小伙伴们,走在深一脚浅一脚的雪里,好像踩在厚厚的棉花里。街里被大人们打扫过积雪的小道上,不时有麻雀叽叽喳喳的叫着,寻找食物。我和小伙伴追逐着、打闹着,冻得苹果样的红脸蛋,天真无邪的欢笑着。还记得那一次邻居小伙伴,掉进路边的沟渠里,被积雪掩埋,我吓得哭了,一边跑,一边抹着鼻涕,跑到村里喊人,把他从雪坑里拽出来的画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我生活在北国的风沙里,我的天空下,不再有雪花的狂舞,满目是干涸的沟渠。春天最熟悉的字眼,就是满地尘沙,沙尘暴肆意。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生活在江南的阴雨里,我的田野里,不再有稻田的碧绿,春天最熟悉的字眼,就是农田的闲置,留守儿童辍学游荡在村落里……
一股冷风,吹过我的脸颊,冻醒了我。我想起了梦中的江南,那绵绵的小雨妩媚了青翠的山峦,女子般的柔美,格外的秀气。我醉了塞北的山峦,那洋洋洒洒的白雪是如此的美丽。那山的脊梁,在白色的雪里更加显出男人的刚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