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创造--阿斯加诗篇诠释(36-40)

发布时间:2022-11-09 18:04:41

他的创造(三十六)

诗三十五《诗人死了》--

词没了,飞了

爱人还在,继续捣着葱蒜,搅着麦粥

你闯入了无语的生活

海没了,飞了

砂子还在,继续它的沉静,卧在渊底

你看见了上面的波澜

可诗人死了,牧场还在

风吹草低,牛羊繁衍

它们可曾把你的律令更改

真诗人总是投入孤立的抵抗,和孤立的创造。他不会

绝望,更不会因为自己天生的孤立,而改变创造律令。

这首诗让我由然而生不详之感。它仿佛是诗人的挽歌。

轻飘飘的写作,绝不是东荡子的风格,即便是这样一

首“绝望之作”,他仍在“无语的生活”中思索。或许

他的心头,也会掠过一丝“永恒的安慰”。只因“牧场”

与阿斯加,它们会把他的诗歌精神“繁衍”。诗已“绝

尘”而去,像他心爱的大海“飞了”,可那些“砂子”仍

在生活,仍在观望,甚至仍在幸灾乐祸。诗人安得不死呵?

2014年6月26日于永安约

他的创造(三十七)

诗三十六《四面树木尽毁》--

你躲得过石头,躲不过鲜花

是歧途还是极端往昔你多么平静

你的头顶就是苍穹

你的酒馆坐满过路的客人

躲闪能将你白天的足迹改变

驻足也能令你在暗处转身

你看得见五指,但看不见森林

四面树木尽毁,囹圄和沼泽已结为兄弟

这首诗有两个关节点:一是反思自己,一是

悲悯别人。前者主要就自己生命中的遭遇,尤

其是友谊爱情,善意(鲜花)或恶意(石头),

展开究竟“是歧途还是极端”的反向思考?其实这

无关紧要,只要他仍像往昔那么平静,那么开心

并且抽象地面对人间沧桑。后者“躲闪”意态的出现,

令人想起《王冠》中《寓言》一诗的结尾:

还有人在躲闪 好像对黑夜充满恐惧/又像是敬畏白昼的来临

这个富有洞见的描述,尤其是“敬畏”一词,既加深我们对“躲闪”

这个词的理解,同时也对这里“你”(人物泛指)的处境及其命运,

产生了焦虑与同情。因为“囹圄和沼泽已结为兄弟”,“黑暗力量”

无疑得到加强,况且“四面树木尽毁”,“弱的力量”如何集结?

2014年6月26日于永安约

他的创造(三十八)

诗三十七《高居于血液之上》--

你看见他仍然观望,甚至乞求

面对空无一物,

但已使他的血管流干,那精心描述的宇宙

你称他为:最后一个流离失所的人

他还要将就近的土地抛弃

不在这里收住脚步,忍受饥肠辘辘

把种子在夜里埋下

然后收获,偿还,连同他自己的身体

他还要继续颠沛,伸手,与灵魂同在

高居于血液之上

可你不能告诉我,他还会转身,咳嗽

或家国永无,却匿迹于盛大

东荡子与阿斯加,形象图腾仪式到这里达到高潮。

诗歌背景,也从“牧场”的具象化,达致“宇宙”

(精神世界)的抽象化。具象化与抽象化互动结果,

使东荡子的诗歌精神,达到一个全新的高度或境界。

这就是“人诗合一”可能吗?“理想精神”可能吗?

作者的回答是肯定的,只要精神“高居于血液之上”。

“血液”代表本能,它的涌动方式,无论是“激动的

火焰”,还是“大海的火焰”,都表现了生命亘古常新

的动能与可能。这样理想精神就能召唤存在方式,至

少诗歌和人“同在”:要么“有准备地走向地狱”(黑

暗之处),要么“有准备地走向天堂”(光明之所)。或

许东荡子呼唤的是生命“盛大”的仪式,或是盛大的存

在方式?这样看这首诗,我们就要完成形而上下的飞翔,

才能发现诗歌的光,它就在“空无一物”而“流离失所”

之中,它就在“土地抛弃”而“夜里埋种”之中,它就在

“家国永无”而“匿迹盛大”之中。既匿于盛大便也就属

于盛大,或是代表盛大本身。这就是理想的境界呀。诗的眼睛,

是“与灵魂同在/高居于血液之上”这一句。这诗眼也是诗心。

如此图腾式言说,虽安排一些“观望”、“乞求”、“收获”、

“偿还”、“转身”、“咳嗽”这样的细节性线索,却仍是

“宏大叙事”的模样,只不过是“心灵叙事”而已。这首诗

表现了东荡子本能本体如何合一以及驾驭重大作品的能力。

2014年6月26日于永安约

他的创造(三十九)

诗三十八《逃亡》--

给你一粒芝麻,容易被人遗忘

给你一个世界,可以让你逃亡

你拿去的,也许不再发芽

你从此逃亡,也许永无天亮

除非你在世界发芽

除非你在芝麻里逃亡

诗三十八无疑是对诗第三十七的呼应,尽管时隔两年。

诗三十七写于2008年,诗三十八写于2010年。两年

里,诗人的悲悯情怀与日俱增。究竟给读者一个什么样的

世界,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所谓多情本是无情物呀。在此,

诗人以最简单的方式,他仿佛拿出“一粒芝麻”和“一个世界”,

这两样东西,由“你”(泛指人类)自己选择。他也有言在先,选

择前者并非他所愿,因为容易“被人遗忘”;选择后者,虽属他的

愿望,但“你”要么自己“发芽”(成为世界),要么从此“逃亡”

(逃向牧场?逃向宽阔?)。事情就这么简单。意味又那么不同寻常。

问题是翅膀,从芝麻的细小里逃出来的勇气,这样的翅膀“你”有吗?

“逃亡”路上,也可能由于自身仍然黑暗缠身,而内心“永无天亮”呀。

这首诗揭示了人类存在的精神格局由于狭小,使人类本身遭遇形式困境。

这该不是又一个人生寓言?是的话,卡夫卡小说《寓言》中这段话可参考:

很多人都抱怨说,圣人说的话都是寓言。在日常生活中毫无用处,因为我

们拥有的不过是平平常常的生活而已。当圣人说:“到那里去。”他并非真

的让我们去哪一个地方。如果是某个具体的地方,而且值得去做,我们倒

是可以做到的。但他也无法进一步具体描述的东西,因此对我们毫无帮助。

不管是卡夫卡,还是东荡子,他们虽没办法进一步具体描述理想中的世界,

但方向和路径,正如篝火和干粮,我们还是需要的,哪怕是寓言中的寓言。

2014年6月26日于永安约

他的创造(四十)

诗三十九《一意孤行》--

还有十天,稻谷就要收割

人们杀虫灭鼠,整修粮仓,而你一意孤行

忘返故里,不做谷粒,也不做忙碌的农人

还有十天,人们将收获疾病

求医问药,四处奔波,而你一意孤行

流连于山水,不做病毒,也不做医生

还有十天,牧场就要迁徙

人们复归欢腾,枯草抬头,而你一意孤行

守着木桩,不让它长叶,也不让它生出根须

这首诗或许是作者的内心独白。活脱脱勾划出诗人本身。

小处流连山水,大处流离失所。或者说,“而你一意孤行”,

从不理会“他者”怎么看、怎么说。因为“牧场就要迁徙/

人们复归欢腾”。而“十天”这个片段,“你”摆出三种姿态:

一是“不做谷粒,也不做忙碌的农人”,不归乡就不必“入仓”;

二是“不做病毒,也不做医生”,如此便砍断“疾病”的病源;

三是“不让它长叶,也不让它生出根须”,“木桩”象征存在本身。

做这三件事,都是“一意孤行”,象征了诗人的精神孤立和孤立精神。

正是本质孤立,而非普遍意愿,才从反面印证了诗人精神上卓然之处。

2014年6月26日于永安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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