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创造(二十一)
诗二十《容身之地》--
这里还有一本可读的书,你拿去吧
放在容身之地,不必朗读,也不必为它发出声响
葡萄发酵的木架底下,还有一个安静的人
当你在书页中沉睡,他会替你睁开眼睛
这首诗貌似语不惊人,事实上,它是作者理想精神的象征。
也是东荡子阅读的基本准则。生活与写作,思考与阅读,浑
然一体,在这首诗中都已淋漓尽致,尽致淋漓,谈心般荡漾。
每个人都有一处“容身之地”(象征存在环境);每个人也都有
一本可读的“书”,要么是人生这本“大书”,要么是一本具体的
书。作者显然是指后者。那这本书可能是《阿斯加》,也可能是一
本别的好书吧。无论是什么,肯定能够陪“你”(象征朋友或读
者)安安静静地思考,安安静静地写作。这就是诗人理想中的写作
和生活。问题是人活着,仿佛都是忙和碌,甚至旧的黑暗未除,新
的黑暗又以来袭。哪还有可以言说的清净?哪还有把“五谷杂粮”
做成“佳酿”(虽无法纯粹而保持内心卓然)的心情?但眼前情境:
葡萄发酵的木架底下,还有一个安静的人
当你在书页中沉睡,他会替你睁开眼睛
2014年6月24日于永安约
他的创造(二十二)
诗二十一《芦笛》--
我用一种声音,造出了她的形象
在东荡洲,人人都有这个本领
用一种声音,造出他所爱的人
这里芦苇茂密,柳絮飞扬
人人都会削制芦笛,人人都会吹奏
人人的手指,都要留下几道伤疤
这首诗美在很感性,却又很抽象。这是作者的“绝技”。
诗人回想自己的故乡,有哪些能打动他呢?又有哪些
可以打动读者呢?他想到了“芦笛”(象征劳动和爱情)。
而芦笛发出的声音,自有声音的秘密。这就是吹奏者的
问题。至于谁能吹奏还是谁能倾听,在东荡洲恐怕风情
万种,无师自通。这就是声音与形象的转换或爱的传递。
曾听广西的朋友提起,仿佛是柳州,有三种型号的芦笙。
小芦笙吹出来的仿佛是:“摸奶,摸奶,摸奶”;
中芦笙吹出来的仿佛是:“摸你奶,摸你奶,摸你奶”;
大芦笙吹出来的仿佛是:“舒服,舒服,舒--服”。
如此之“色”,这般之“腻”。不得不感叹造物的神奇。
提起这些,只为彰显东荡子和东荡洲人那种正向创造力。
2014年6月24日于永安约
他的创造(二十三)
诗二十二《小屋》--
你仍然在寻找百灵,它在哪里
山雀所到之处,皆能尽情歌唱
你呀,你没有好名声,也要活在世上
还让我紧紧跟随,在蜗居的小屋
将一具烛灯和木偶安放
这首诗一方面用“百灵”(象征优秀诗人)与“山雀”
(象征平庸诗人)作对比,另一方面表明诗人虽“没
有好名声”(象征被误会乃至伤害),但无怨无悔,仍
然坚持“活在世上”(象征本能意志)。这两方面综合
起来看,诗人艰难度日,意志颇受考验。只是阿斯加
暗中出场(潜对话),诗人在那蜗居的“小屋”(象征
栖息之地),仿佛看到了理想和希望,于是“紧紧跟
随”。写作这样的诗歌,作者内心无疑是疼之又疼的。
诗人与诗人,所有距离的鸿沟,正如理想与现实呵。
2014年6月24日于永安约
他的创造(二十四)
诗二十三《盛放的园子》--
到了,昨天盛放的园子
因他们而停止的芬芳,不再笼罩
千百种气味已融入其中
千百种姿态尽已消形
你来得太迟
你那千百颗心,再生于肉体与冰川
也无一样烈焰,能敌过凋零
这首诗的“意和味”、“形和态”,至少整合了“阿斯加”
的形象、气味、境界,以及作为一个人的可能。东荡子
对“凋零”(象征终极死亡)的敏感,表现了他的时间意
识与诗歌经验。是的。即便他携手阿斯加出场,理想中
的“园子”(象征创造之地)也已“盛放”,人诗也已彻
底合一,图腾也已达致极致,但在时间之侧,或者死亡
之榻,人类本身那再生于肉体与冰川的“心”呵:
“也无一样烈焰,能敌过凋零”。诗人之悲悯如是。
而盛放的园子,阿斯加的园子,还是值得留和恋。
2014年6月24日于永安约
他的创造(二十五)
诗二十四《家园》--
让我再靠近一些,跻身于他的行列
不知外面有丧失,也有获取;不知眼睛
能把更多的颜色收容
他面朝黄土,不懂颂歌
我如何能接近一粒忙碌的种子,它飘摇于风雨
家园毁灭,它也将死
按佛的理解,每个人都是自己或是宇宙中的一粒种子。
关键是那一粒“种子”最后达致最高境界(阿赖耶识),
得到成就,表示智慧澄明,菩提得证,如鱼空游无所依。
但东荡子所描述的世界,仿佛“家园”(象征存在本身)
毁灭,人作为一粒“忙碌”(象征生存斗争)的种子,又
怎么可能单独存活?尤其是发展到全球一体化的今天,
人类的生存斗争与生存前景,恰恰因为本能与智慧的丧失,
迎来了前所未有的“飘摇”(象征内在黑暗与外在黑暗)。
人类处境,如此堪忧。诗人让我们向阿斯加“再靠近一些”。
那么共同“消除人类精神中存在的黑暗”,这世界才有希望。
2014年6月24日于永安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