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年高考过后,六月的硝烟弥漫在心头,整日惶惶度日,妈妈说我脸上的愁云连乌鸦见了也大惊失色、自愧不如。二姐劝我还是到广东帮帮忙,顺便领略南方的大好风光。
挥手告别了栖息20载的故乡,心中仍有不舍 ,怎奈外面的世界实在太精彩,也许是逃避现实的缘故,我毅然踏上了寻梦的征程,像一只久居牢笼的小鸟忽然被释放到自由自在的天空,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嘴角露出甜美的微笑,陶醉在这从未有过的感觉,心中的欣喜更是不言而喻,我真想放声歌唱,害怕旁边瘦削的老大爷吃不消;我渴望长出一双腾飞的翅膀,尽情地与神秘的大自然亲切的接触,却畏惧宇宙的秩序混乱;我想问问我们所在的位置,却发现他们说的语言我根本听不懂;我思绪翩飞,在动荡的车窗里,一路上却怎么也无法入睡。
时间不知不觉也不知过了多久,为了给自己和家人一个准确的位置,眼角的余光自觉地开始盯上了路边的站牌,标明龙归的两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帘,我不禁发问:难道此地才是我的故乡?难道此次是为了久别重逢?心中不免有几分激动,也产生了些许遐想。如果不是好心的老乡提醒,连汽车到站也浑然不觉。
实话实说,与二姐相处的日子确实难忘,每天难以吃饱的饥饿难耐;无所事事的闲居非吾意;人在屋檐不得不低头的艰难,而这些与我高傲的性格格格不入。坚持了一月,始终无法忍耐,匆匆地辞别伤心不解的二姐,也说了不少抱歉之类的话,怎奈口拙语笨。只是至今想起仍然愧对于她,一直想找个机会弥补,只是老天不允许,唉,恐怕要抱憾终生了。
宁愿站着一路的火车也要回到可爱的家乡。终于迎来的不止是熟悉的光景,还有父母责备的眼神,足以让我自惭形秽,除了老实交代事情的经过,更是经所见所闻娓娓道来,更是将龙归的趣闻和他们分享,沉默许久的父母打开沉睡许久的话匣子,过去的一幕幕画面纷呈而来。
还是90年代的中国,计划生育早已如火如荼的开展,而我的三个姐姐早已出生,于是振兴家族的担子只能交给还未出生的我,父母不甘心上天的安排,加之爷奶封建思想的作怪,爸妈为了逃避计划生育,决定远赴广州去完成家族的大业,身处异乡、又缺乏知识的父母究竟受了多少苦难,我想只有他们知道,现在父亲仍似开玩笑的自我调侃:迷路已算常事,能够回来已是捡了极大的便宜,而母亲更是因为一口痰而被罚了救命的50元钱,在斤斤计较的母亲眼里已然是天文数字,可见他们为我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镜头再转向老家,惨象不忍观看,体弱多病的爷爷被捕入狱,坚强不屈的奶奶始终不肯说出父母的去向,惨无人道的计生组织竟上房揭瓦,不仅抬走了破旧的家具,就连家里仅有的交通工具也不放过,无耻的把自行车一并没收,每当父母回忆这段艰辛的经历,双眼满是晶莹的泪花,我仿佛看到了那时的社会经历;好像望见了那群强盗的丑恶嘴脸。
我是命中注定不适合在广东生存。后来我终于知道这段好像传奇的人生故事,我也顿时明白在广东的艰苦折磨,好似当年父母屈辱生活的再现,只是那代人经历的一个片段,只是晚来了20年,我也醒悟了父母为何对我严厉要求,因为那不仅仅是家族血脉的言传,更是为我人生道路的规划,反抗不平的体现。
取名为龙,寄予蛟龙出海,龙腾虎跃的荣耀之时,不知龙归是否真实,只知每个人都有个故事,而这故事之后还会隐藏更多更神秘的故事,只等我们去发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