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乡风情四篇

发布时间:2021-09-03 12:11:01

苗乡打糍粑

我们苗乡,家家户户少不了要有一幅粑槽。

苗乡人,一年四季打糍粑,吃糍粑的机会可多啦。接亲嫁女打的“陪亲粑”,男方到女方过礼打的“定亲粑”,新娘加娘家打的“福粑”,选情场打的“上梁粑:清明打的“祭坟粑”,重阳打的“九月粑”,连安葬老父老母也要打“送终粑”……由此,苗乡粑槽一年到头没有几天闲着。

苗乡粑槽有圆形的岩粑槽和长方形的木粑槽两种。岩粑槽是用青石料岩请岩匠精心凿钻而成。木粑槽则用大则用大枫树或麻栗树剜制而成。不论是岩粑槽还是木粑槽,苗乡人好象都形成了这么一种规矩,喜欢把粑槽摆在自家显眼的堂屋里,让人一进门便一眼看到粑槽这套苗乡特有的家当。

过年打是苗乡手机粑最热闹最隆重最繁忙最愉快的一次,过年的前五天,苗乡便开始着手准备打粑的事儿了。家家户户把用来打粑的糯米拿出来洗净装进大水缸或大木桶,用温温的清水浸泡上三五日。人多的家打上两三百斤,人口少的也要打过八九十斤。到了腊月二十七八的打粑时节,家家户户在自家的灶台上立起盛满糯米的大木甑。一阵猛火之后,再把甑子里的糯米饭盛进粑槽内,打粑就开始了,只见两个青年站在粑槽的两边,各握一个粑槌,随着一声吆喝,你一槌,我一槌地捶捣起来。在这一上一下的铿锵有力的打粑声中,小孩们围在粑槽边,欢呼活跃。女人们则一边督战,一边指指点点;只有上了年纪的老人蹭在门槛上,嘴里含着长长的竹烟杆默默地观看。没多长时辰,两个彪形大汉子的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嘴张着喘出大口大口的粗气,热气在寒冷里萦绕。一会儿,白生生的糯米饭变成了白绸似的粑丝。两个打粑人猛按着粑槌,顺势沿着粑槽打转,猛然乘势将粑丝撩起,放进早已准备好的细米粉铺底的簸箕里,在小孩们的簇拥中进房间“取粑”。再用两块薄青石板“压粑”。一个个形如白玉,圆似银盘的糍粑整整齐齐地堆码起来,那粑软软的,糯糯的,温馨中散发出一股醉人的清香。

苗乡干柴蔸

来到我们湘西的苗家山寨,保要稍微留神,便会看见苗乡人在青瓦木楼屋后的房檐下或屋两头的空隙处,家家户户码着一堆堆干柴蔸。不晓内情的人一时弄不明白,苗乡人为什么收集这么多的干柴蔸?其实,苗乡人在金秋之后,谷子上了仓包谷挂上了梁,好日子一个接着一个到来的时候,或接亲,或嫁女,或竖新屋,或到一年一度的除夕之夜,亦或苗乡的老父老母过世的场合,苗乡人才把码了多年的干柴蔸搬出来,放进火塘里堆起一炉或几炉干柴蔸旺火,招待客人或陪丧。碰上这种场合,往往是一个干柴蔸未烧完又添上一个,一连烧它几个通宵达旦。

有一回,我随同堂的阿哥去陪亲,一入夜,热情的主人果然在堂屋正中烧起一炉干柴蔸旺火,我好不稀奇地赞叹道:“烧干柴蔸啦,快烧呀,快烧呀!”坐在我一旁的阿哥猛然在我的肩膀上轻轻拍了几下,我不知为何事,仍然不停地说着。没多久,只听屋角那边叽叽咕咕地有一阵女音在议论着什么,一会儿,便从那低语议论的女人中间响起了一对清亮的唱苗歌的嗓子。原来,是女主人要跟我们男客人对歌了。幸亏阿哥想得周到,来时便带上一个男歌手。女主人的歌声一落,我们男客人歌手马上接腔而唱,整整唱了一个通宵为,直唱到第二天太阳爬出来一杆子高才结束。

散客回归的路上,我对阿哥说:“还是你想得周到,要不然那天晚上我们可要出丑了。”阿哥说:“都是你嘴巴子快,我们苗乡把唱陪客歌叫:‘烧干柴蔸’你知道吗?”

朋友,假若你有机会到我们苗乡来做客,好客的苗乡人摆出干柴蔸,燃起干柴蔸旺火,你就默默地烤,别说漏了嘴哟,要不,到时你答不上歌就丢人了。

苗乡喝干酒

熟悉湘西苗乡的人都知道苗乡的男人们都非常喜欢喝干酒。

湘西苗乡喝干酒当然包含着城里人平时那种碰杯仰脖一口喝酒意境,然而更深藏有苗乡人独有而源远流长的喝酒风度与不凡,用一句时兴的词语叫“喝纯酒,净酒”,用一句苗乡的古话叫“喝没有下酒菜的光头酒”。

湘西苗乡人喝干酒多半选择在苗乡逢农历的赶场天,苗乡那些中年苗家汉子,大清早从远的、近的村寨赶往赶场地点。苗乡人没事不赶场,待到该看的、该买该卖的、该听该说的都称心如意做好了以后,多年、一年半多或相隔五开一场没有相遇的老庚、亲戚、朋友、同学在场上偶然相会,彼此便不由自主将对方拉到场头或场尾开糖酒经销店和竖着大坛子的酒摊旁,对着卖主脱口而出:“来!各打二两酒来”。卖酒人很麻利地用茶杯或小碗打上酒送到喝酒人的手中,如果是两人喝酒,举杯一碰,如同喝水一般,仰脖一灌,一滴不溢,酒喝下肚,便顺手将酒嘴一抹,然后拿下几片干糖或抓上一两颗水果糖,便就是最好的下酒菜了,如果不够,再来,直到喝够为止。苗乡人喝酒不能喝醉,但要喝个微醉。因为喝了干酒还得赶路、坐车,喝干酒之后,是同路的就一路相伴回归,不是同路的便借酒话别,期待下场相会。

苗乡人有这样的一种说法,敢喝会喝干酒的男子才称得上苗乡人的男子汉。果不其然,喝了干酒之后,苗乡汉子话多了、胆大了,平时极少说话的男人却不经意能说出一连串VCD、新飞冰箱、股票上市等新鲜名词,平时显得十分生硬的身段竟也敢挤进卡拉OK厅学着电视机跳起迪斯科,兴头上唱起妹妹坐船头一类的歌。平时总是板起的面孔竟敢在老婆面前耍一个鬼脸,说声“拜拜”,带着一口浓重酒味轻轻送去一个吻,惹得老婆一阵不痛不痒的骂。

每当我目睹或置身于苗乡人喝干酒的氛围里的时候,我便觉得身上的血在奔腾。我想,苗乡人喝干酒是苗乡酒文化最质朴、最实在、最深层的表达。苗乡人说,喝了一杯干酒,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喝了二杯干酒,肩挑百斤重担脚下不抖。只有置身于苗乡人喝干酒的氛围,你才会真正领会到苗乡人的那种不屈不挠、坦荡无邪和勤劳勇敢,你就会为苗乡人喝干酒那独有的豪气叫绝。

朋友,请你到湘西苗乡来,也和苗家兄弟一样喝一两杯干酒,那意境、那情感、那风度、那神态会令你心驰神往,平时的烦躁、沉闷、失意统统随之飞到九宵云外了。

苗乡猎野蜂

到了农历年八九月,那藏掩在天山深处的野蜂子一窝窝长成了,那满盘满盘的野蜂蛹肥嫩了。这时节,我们苗乡人便想起了尝尝野蜂这香喷喷的野味。

要想尝堂这难得的野味,就得先寻到它们的窝。野蜂的窝是不轻易就能发现的。苗家把寻野蜂窝称为[猎野蜂]。

在晴朗朗的秋日里,苗乡人几个相邀来到山中,事先从田里捉来一只硕肥的青蛙,剥净皮,在一根细长的竹竿尖上牢牢系紧,并在鲜肥的青蛙网上粘上一层白的丝棉或药棉,就这样作为[猎野蜂]的[诱饵]插在山中野蜂常出没的山口或当阳的山梁上,猎野蜂的人躲在一帝的草丛中静等野峰前来[上钩]。

用不了多久,一只或几只野蜂闻风寻来,准确地落在[诱饵]上,锋利地咬下细小的一坨青蛙肉,用腿紧紧夹住朝大山深处飞去,就在带走它们喜爱的食物的同时,却把粘在上面的棉丝同带走了,这就成了一个十分醒目的白色目标。猎野蜂的人便目随着这个目标越过一山又一山,翻过一坡又一坡。这样反复几次,尾随寻食的野蜂就准能找到它们的窝。

灵巧的野蜂有的把窝深藏在土坎里,有的挂在高高的大树细长的枝干上。寻到了野蜂窝,猎野蜂的人只能远远地盯着,再轻手轻脚地一步一步逼近。否则闻风而动的野蜂们一旦发现了人,千军万马倾巢而来,让你躲闪不及,盯上去就是一蜇,被它们一蜇先是一阵揪心的痛,第二天那儿就胀肿起来了。一夜之间,你便变成了铜盆大脸的[猪八戒]。

找到了野蜂窝,苗乡人选准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带上一个蛇皮口袋,捎上几把干稻草,前来偷袭野蜂的窝。晚上,野蜂失去了白日的威力,捣窝人猛然烧起熊熊稻草火把,对着野蜂窝烧起来,直烧得野蜂王们纷纷落下地,不知所措,慌乱中你把窝端下装进口袋里,回到家里再一盘一盘地把野蜂蛹一只一只地捡出来,满盘肥嫩鲜活的野蜂蛹用桔黄荷油炸脆,放上丝丝姜,放上嫩香葱,便是苗乡稀有的野味了。塞上只要一家妙上一盘野蜂蛹,满寨都是扑鼻香味。假若在捣蜂窝时被蜂王蜇上几下,只要吃上一口,那满身的疼痛便随之忘得一干二净。这时节,来到苗乡,一盘野蜂蛹就是迎客待客的佳肴,算是你的口福好,尝到一次难得的野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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