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风拾趣——浅说幸福（之七）

7、幸福是在灵魂的破碎中，构建诺亚的方舟

题记：

在辩证的否定中融入哲思；

在不断的淬沥中构建恢弘。

——作者手记

记得在很小的时候，每每被父母批评责打后，总是抱怨自己为何抢先出生两年呢？那时那地，正是因为自己老大的缘故，以至于在家里家外，无论什么事情，都要挺身而出不算，一旦出了错误，也总是率先被责备，理由很简单，那就是因为你比妹妹、弟弟们大。

那时，我是痛苦的，甚至于把出生早，当做一件十分可悲的事情，简直是万分之不幸。我的之所以可悲，更在于无力改变自己的现状，包括在人际关系中去学习融通与建设的能力，更让人痛不欲生的是我无法正视属于我自己必须承担的责任，那就是我不仅属于我自己，更属于家庭，属于社会。而每每出错，总要挨打受骂，又让我战战兢兢，殚精竭虑地透支着童年的快乐。好在我的学习好，能干是出了名的，甚至于能干到无论是砍柴、挖野菜、搂树叶，比我年长的小朋友们是不爱领我的，以致儿童版的游击战、地道战总在寒暑假的空隙上演……原因很简单，那就是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呢，我就把好大一片地的野菜据为己有啦，他们眼看着我都挎得费劲，却懊恼自己的筐梁还闲了一大部分，所以集体商议，想办法逃避我的捕快，而结局呢，往往也是枉费心机，因为地是公家的，就那么几块地，谁还找不着咋的？！

其实，他们挖菜数量少，也不纯然是我手快眼尖的原因，大部分是他们喜欢扎堆儿，这样固然团结有凝聚力，但往往是僧多粥少，一小片菜让大家一瓜分，分母大，分数值自然就小，而我既不脱离集体又单独行动，在不远处另辟蹊径自然独享整体一，战果当然也就富可敌国啦。

但这并非说一切都合情合理、顺理成章的，我可以心安理得地独自享受着得天独厚的快乐，尽管我并未拖累人，有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过。因为尽管我无论做什么都能做好，却也只能在做这件事情里得到最大的快乐，所以，我的童年说起来是孤独而悲凉的，原因自然是整个世界没有人、甚至没有一个人真正懂我——我好像是一个外星人，被打上了咒诅的印记，以致被世界抛弃得很彻底，甚至连亲人也只看到我挖的菜有多么鲜嫩，我砍的柴有多经烧，而看不到我挖菜、砍柴所经历的心灵的种种磨难。

直到我上中学后，有幸遇见了一位恩师——孙经祥，说来他的经历也很传奇，我的这种情况似乎才得以逆转。因为他是下乡青年，有知识、有文化，仿佛有明察秋毫的眼力，能洞见我整个人的内心世界，我才真正有一个知己，而他在文革中遭受挫折，从城市流放到边远的农村的经历，也让我十分唏嘘，我感到命运是这般的难以捉摸，我遇见他是幸福的，他的教授我的语文，让我得到了文学的启迪，是我一生的财富——快乐的源泉。因为即使那时我上中学时的统考成绩是全乡第二，还破例得了一个日记本、一支钢笔，但也并没有给我带来实质性的快乐，我还是觉得人生很绵渺、很茫然。但一听到旁人提起他的经历，尤其那时我的堂伯父张惠丰刚好任校长兼党委书记，我们的家离得很近，在上学和放学的路上，我们有时就在一起走，他就给我讲一些老师、包括我的这个语文老师的经历，这让我在震撼的同时，多少也获得一点启迪，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做人只要无愧于心就好。伯父甚至说，你完全可以像丁玲一样，也写一部《太阳照在桑干河上》，这样无论是愁闷还是痛苦就都在文字中被融化掉了，你还希望谁理解你啊？略微沉吟片刻，伯父又语重心长地说：“等将来你长大了，你就知道了，不仅父母不能完全理解你，即使你自己独立成家以后，你的丈夫也未必理解你，等到你有了自己的孩子，你的儿女也未必真正懂得你，人就得首先自己好好活着，活出个人样儿……”

伯父的话时时鼓舞着我，我的语文老师又以课堂为主渠道时时激励我，我的快乐似乎被打上了太阳的三原色，从此，我总能在最不如意之处，让心灵开出奇光异彩的花朵。尽管伯父希望我成为丁玲一样的才女，实在是最遥远的鞭策，但即使我没有成为真正的才女，却也愿意时刻打造自己的灵魂，让灵魂在千回百转的破碎中，建造诺亚的方舟，不为度别人，只为自己心的光明，让心化作彩虹的希冀，去接受生活的洗礼和淘造，直到有一天，我的灵魂和身躯真正成为神爱世人的见证为止……

（2012年10月23日辰时雪后初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