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叫哈巴河的村庄
孟杨
在奇台小憩一夜,来不及让高原贤人回味一路阅览的景色,就急急地赶往巴里坤————一个以草原久负盛名的地方。
一提到巴里坤,因了我曾在此地面上打理过生计,我总有说不完的话题:蒲类海、尖山、黑沟、白石头、鸣沙山、岳公台、乌孙王庭遗迹、大月氏王庭遗址、怪石滩、松树唐、唐城、汉城、满城、天山庙、老爷庙口岸,还有那胜似江南的大草原,似乎被称作汉韵古牧国的镇西府地面上的一草一木都是故事,都是美景。
一路吹嘘,一路讲解,直逗得来自大都市的高原贤人心里发痒,打开笔记一路记录着下涝坝、红柳峡、吉木萨尔、海子岩、花园乡这些充满了诗情画意的地名。高原贤人甚至标出每个地名之间的路程以及在天山脚下所处的走向,这让长期待在戈壁大漠中的我看了忍不住笑出声来,谁知高原贤人很是认真地说:“我不仅要记下这也美好的景色,而且要画出一幅赏景图,不能冤枉了这天下的美景!”
谁知一路因为迷恋美景,耽误了不少行程,车到巴里坤时,已是黄昏,才觉饥肠咕咕,司令部传来的消息是饿了!
我欲安营扎寨,可高原贤人却硬缠着要去草原。我终拗不过这位书法家的赏景迷情,复驱车出城,披着晚霞穿越在巴里坤大草原上。
这时我才突然顿悟,原来这巴里坤草原的秋是不能用柔美来形容的,用富饶也显单薄。苦思悯想中蹦出一个词汇,那就是波澜壮阔。晚霞的余晖将草原映照的富丽堂皇,更为震撼的是那匍匐在草原上的羊群马群牛群,群群相连,就像铺在草原上的红白相间的地毯一样,雪山融化而成的溪流随意地飘逸在牧群中,衬着光亮,就像飘落在草原的彩绸,花色不一,互为情趣。受到感染和震撼的高原贤人忙不迭地拿出相机,咔咔拍个不停。可怜我竟成了那铺满草原的牧群的布景,必须迎合高原贤人的创意,不停地转换位置和姿势,直累的躺在草原上伸张腿脚才算作罢。
草原的精致显然是调动了我的情趣,我忘记了旅途的疲劳,索性驱车顺着延伸向草原深处的一条路奔去,千回百转中,来到一个叫哈巴河的村庄,发现这里就是草原路的尽头。
夜幕已降,远处的镇西满城辉煌在灯火里,雪山苍松变得黝黑黝黑,只留下大概的轮廓守望草原,而满天的繁星却一眨一眨地问候着暮色苍茫的大地。行走在地处草原深处的哈巴河村落里,依稀还可以听见牧群吃草的嚓嚓声,索性找了一汪池塘坐了下来,顿觉心儿立时平静了下来。心中那些存储已久的爱恨情仇和繁华寂寞已在这草原村落里消失殆尽,留下的只是静,安适的静!
陪伴著高原贤人一次次的走入村庄,一次次地走出村庄,我猜不透这位流浪一生的都市浪人在想些什么,自己却突发奇想,想象如果能够成为这草原村落的一员,日出而牧,日落而息,是否可以挣脱红尘凡世的苦苦奔波?
哈巴河,一个散落在草原深处的村落,牵住了一位戈壁行走者的情思,也迷住了一位都市流浪汉的魂魄。
(2012年10月5日初稿新疆巴里坤,10月15日修订于新疆鄯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