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是什么?女人是什么?——”这歌词反复萦绕于梅的脑际。
玫瑰色的梦
那天,天气晴好,没有一点风丝。清早,父亲习惯地把大院打扫了一遍。院中的小树林里,嫩黄的枣花散发着阵阵清香,粉红色的苹果花笑闹枝头。
听到远处有说笑声,梅透过玻璃窗望去,二姐正领着一个小伙向这边走过来,他高高的个头,轻松稳健的步子,洪亮的男高音,这潇洒的英姿吸引了梅。
从此,亮成了梅朝思暮想的一半。
人们常说,人分为两半,一半是男人,一般是女人,这才是一个完整的人。
梅不会做梦,教师的职业和尽职尽责的本性使她每天辛苦的不亦乐乎。她每天倒下就睡着了。而现在,她偷闲地睁着大眼做起梦来:两个人手挽手,漫步在公园的石头道上,漫步在月光下,漫步于林荫下——她笑了,那么开心,那么甜。
在节假日,她的梦也成为生活的实录。
他和她荡舟于碧波上,他和她漫谈于银白色的月光中,他和她促膝于林荫小道上。
那是一个星期天,他第一次拉起她的手;那是一个星期天,他第一次亲吻了她的脸;那是一个星期天,晚饭后,她送他到村头的路口,月光下,他第一次拥抱了她;那是结婚的当晚,他帮她解开扣子,第一次把她抱上床,紧紧地拥在他的怀里------
一个同学,见他们成双成对如漆似胶地出进,羡慕地说:”你家一定是天堂了?“梅也不知道天堂的样子,只知道幸福的感觉。虽然,亮是一个”穷小子“。但他师范毕业,在当时是个文化人,何况又谈吐不凡,仅仅那潇洒的身姿和清亮的嗓音就把她慑服了。从没有感觉到他的穷酸,从没有想过受苦,而津津有味地品尝着,享受着她所追求的那种幸福的感觉。
人生最大的幸福是什么?对于女人,答案基本一致:一个爱她的丈夫,一个温馨的家。
她福生福长,二十三岁,没有考虑过爱她的丈夫是否长久了?这个家是否永远温馨?以后的人生之路通向哪里?
结婚第二天,梅和亮洗了那大摞大摞的结婚碗筷。她的骨头里没有奸猾二字,还在象娘家一样实在,能干。她时常和婆婆争着干些家务,她和亮都想营造一个和睦的家。
家庭风波
结婚第一个春节,亮和一个同事喝酒,晚上11点钟回家,亮的父亲大喊大骂,老老实实地梅浑身发抖,不会言语,亮下跪为止。
婚后第二年夏,小宝宝即将出世。家里又闹开了锅。梅要生了,家里没有面,没有小米,没有鸡蛋,没有小孩子出世后的衣物,被褥什么也没有,亮要去换面,有刚打下的麦子,他爹说:”不能换,麦子还要还账。“亮说:”换一点怎么啦?“亮爹说:”不能换。“
”换一点怎么啦?“
”不能换。“
”换一点怎么啦?“
”不能换“
爷俩在重复着这单调的句子。
十五分钟——
二十分钟——
“越老越糊涂。“梅终于忍不住了。
“你越——“老头子更不逊色。
“越老越混!”
“你爹越——“
一场舌战爆发了,大街、胡同里站满了人。
第二天,亮把梅送回娘家,从此他的爹妈把他分出家门,只分给一麻袋玉米,一个旧锅和旧铁壶,两副碗筷,另加一屁股账。第三天,梅的娘驮着一袋子面把梅送到婆家。
晚上,梅问起这莫名其妙的一战,”别人家都是小媳妇没事闹事,我从没和他们闹过事,怎么却得到如此待遇?“
”事情是从我提结婚盖房引起的,我没有向他们说是你提出的,从那时父母就记恨上我了,他们一遇到事就和我闹。结婚那天,小东拿着你陪嫁的大柜上的钥匙,风俗是用钱换钥匙,因为组合柜上的钥匙多,娘要了四次花去四十元钱才把钥匙全部要去,因为这,上拜时,娘去了老院,两请三请也不来,最后我跪下娘才过来举行了上拜仪式。你在这里过第一个年又闹了一次。添孩子又给我闹——“亮呜呜的哭着。
梅找着了事情的根源,她不好哭——
俩人在小院里,常常依偎着望着月亮,静静地等着孩子的来临。
“给孩子起个名吧。“
“要是女孩就叫月吧”俩人依偎着,肩并肩,手拉手。
孩子出生了,是个女孩,就叫月。
很冷清,就像月夜,亮的父母,大娘,婶子——没有一个来贺的。梅心很静。梅十二天出屋,偶然望见亮的婶子从门口经过,梅只觉得两腿酸软。
二十多天,亮去给他弟垫宅子,回来后俩人发生了口角。
“离婚去。“亮气鼓鼓的说。
”走。“梅围上毛巾,往外就走。
亮阴转晴,一把把梅搂在怀里,嘻嘻的笑着:”闹着玩哩。“
月一周了,俩人调在一起工作。亮”疤痕“已复,不间断地为他爹他娘做这做那。梅疮疤难愈,盐巴不间断地洒在疮口上。
”地雷“像定时炸弹,在这个曾经充满梦幻的小家不时爆炸开来。
梅气急地骂声——
“叭叭叭……”酒瓶子的摔裂声。
“啪啪啪——“巴掌声。
亮的吼声——
厮打声——
夜晚,梅被亮一脚踹在胸口,动弹不得,梅睁着眼睁着,约摸半个小时,梅爬起来,走出屋,来到外面的冰天雪地,踌躇着,茫然地走着。外面的世界很冷清,很静。亮没有跟来,他在她出来后随手把大门、屋门都锁了。她不害怕,她没有这样大胆过——
梦语
此值又一个春节,隆隆的炮声此起彼伏,结婚十五年了,没有过过一个愉快年,今年春节又不知怎样渡过?
”如果我爹娘没了,我们就不干了。“亮呜咽着。
”如果你是孤儿,我们就没有战争,我也不会跟着你受那么多苦和气。“梅的眼角流着泪。
”如果没有这事,可能还有别的事——“亮说。
”如果你的爹娘通情达理,我会是一个好媳妇,我们的家会是一个和睦的家——“梅又在做梦。
“这辈子甭想了——”亮叹惜着。
外面的炮声如春潮翻滚——新年的钟声敲击着梅的心——一晃四十岁的人了,以后的路怎样走好?
话外音:你觉得对你最重要的那个男人可能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