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之前,她没有真正爱过,一次也没。有的,只是逢场作戏,爱,还用得着说吗?事情结束了,就各自离开。
偶然的某个秋天,她遇到他。依旧如往常,她受老板指派应酬客户,那帮家伙捧她为女中豪杰,灌酒、讲荤笑话、挤眉弄眼……她知道,自己又将难逃一醉。觥筹交错间,他伸过胳膊替她挡酒,不顾众人揶揄的笑,她端着酒杯停顿片刻,红霞突地飞上脸颊,没谁察觉,他让她,有点小感动。
半夜时分,她已经东倒西歪,斜倚进他怀里,嚷嚷要他送自己回家,他身边的同伴暧昧地拍了他肩:“嗨,你小子有福啊。”她听得确切,抬目看他,双眼皮,桃花颜,像极《西厢记》里的多情公子。
她想,这厮必定久混风月圈,引惹绿草红花无数。
岂料他却青涩。她阅尽千帆,心田早已波澜不惊,但皆因他的青涩,心,又重新乱成一个结。
天亮了,她以为他会悄悄离开,可是隔日,他伫立在晨曦的光线里,对她说的第一句话竟是:“你以后就做我的女人吧,我们,爱一辈子。”交往过的男人总叫她女流氓小妖精,那些称呼都比他说的华丽,可惟有这朴素的“你是我的女人”令她微颤。然而细酌,她还是恢复冷漠,满脸故装不屑的笑,告诉他,别企图她负责,他们不过男欢女爱而已,犯不着要承担一生的光阴。
她推他走,不接他电话不再见他,害怕带坏纯白的他,害怕他的爱只是一时新鲜。她终究,是怕受伤的女人。好多次,他在楼底等她,她都当作没看见,轻巧地飘过。终于那次,她停下来站到他面前,请他陪她去医院。她怀孕了——宫外孕,必须手术,但很糟糕,没有一个男人愿意陪她,他们逃之夭夭,他们像避瘟神般躲避她。
他毫不犹豫地,开车送她。手术室内,他怕她疼给她讲故事,是他看过的一些童话,他借它安慰她。她想微笑,可是,眼泪很不乖,叭嗒叭嗒地掉落,温温暖暖。她梨花带雨的脸,就那么贴近他,问:“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他握紧她手,还是起初的情话翻版,“你是我的女人。我相信,我们能爱一辈子。”
后来她出院了,他携她到“上花轿”试婚纱,一路上,阳光碎金似的在空气中流淌,她推开车窗眯起眼睛看天空,云朵层层漂浮,仿佛幸福花儿,开至荼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