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喜欢夜的味道，手中的一支烟，燃烧起整夜的期盼与深情。把所有的愿望都凝结在短短燃烧的火星中，然后慢慢看着它一点点把自己的心，揉碎成随风飘散的尘灰。慢慢滑落成晨风中若干数不清楚的短暂。

还是这样，被夜吸引，被夜折磨，放肆地玩味着自己所谓的那些坚持。到了最后，还是被灰蒙蒙的现实掩盖。

最终，把回忆拉回现实刺眼的阳光里。

有些东西，始终都是要剪断，才会回到起点。

不然，永远都是一个说不清楚算是什么的黑点。

记不清起点，也见不得终点。

头发是个奇怪的寄生物，生来具有，亡则停止茂盛的生长。而且绝对比身高的生长还要显著。

然而每次去剪头，都变得义愤填膺义无反顾。不知道是不是那时年少，也怪学生时代规矩太多，只能整天带着一头极像“板砖儿”的发型，背着小小沉沉的书包，摇晃在上学的路上。

更有潇洒者，直接学习“出家即是僧”的光荣，光头迎战所有同学的目光极限挑战，却依旧走着潇洒的步调，一大步摔在坚实的大理石地面上...

老师也有时看着光头同学发愣，不禁摸着自己的长发，一副不甘心的表情小声念叨着：“嗯，嗯嗯，我要是男人，我也剪成光头。不为别的，只为清凉！”

当然，这话肯定是揣摩的，不是事实。

那个时候，剪头，觉得是一件特轻松愉快的事情。

每次见到一堆又一堆的黑色发质从眼前轻轻滑落到地面的时候，都是一声听不见的欢悦：阳光，再毒辣些吧，我不怕你！

为了凉爽，也为了不挨学校责备，把“板砖儿”头型一直保留到了学生时代结束。

那一张张毕业照片里及其整齐统一的发型，成为对过去回忆的一种怀念。

我总觉得，学生时代的自己，绝对跟“臭美”这个词儿沾不上半点关系。

学生时代一过，自己的成长也随着越来越密集的头发开始发生改变。

那时的平寸同学同志，现在聚会，都会引起一片惊异的目光碰撞。

烫头的，染发的，爆炸头的，各式各样，千奇百怪。

头发的改变，也预示着，曾经的同学都在不经意间悄然发生着属于自己的改变了吧。

或许，是不是因为时间太多缓慢而短暂，把所有的聚集与分散变成某种表现形式的时候，我们才会不得不感叹，那时的我们，是何其可爱而天真啊....

感叹，时间改变了发型，改变了曾经的我们。

其实我也在变。每天都如此，轻轻的改变着。

就像笔下那些人物一样，一转眼，又是一片新景象。

只是庆幸，自己变得不多。

也许，只是从活泼，变得慢慢沉静吧。

现在的我，只想把头发留长，留到认为确实应该到去修剪一下的程度，再去心疼地把好不容易留成的厚发，一点点地，一点点地在理发师的手里变得越来越薄...

真的是心疼。

再也不会像小时候的我，哼着小曲儿，一路高歌地踏进发廊。

那份儿“宁愿清爽也要剪发”感觉，已经在时间的推进下变得没有了痕迹。

也在时间的流动下坚定地证明着，别人就是自己的镜子。同样，自己也会成为别人的镜子。

反射着同一个阳光下不同的脸，不知道到底是镜子还是自己。

那天喝酒，偶然遇见了一个很久没有见面的老友。

转头望去，不禁一愣。当初还是和我一样黑发直立的他，如今染满了惹眼的殷红色。

谈笑间，我掏出一包烟，他转头说句：“来根烟。”

我递过去：“你也抽烟？”

他笑，举起酒瓶向我致意：“你不也是么？”

我笑了。是啊，我也抽烟。烟雾缭绕间，慢慢虚构成一幅幅画面，只是再也找不到当初离校的身影。

他把酒瓶放下，说了句感叹：“现在这社会啊，变化的太快了，不再像当初咱们疯闹的时候了，简单到你想染个发，坐上一二个小时就可以搞定，速度快得跟不上节奏。”

我吸了口烟，转头看他：“染发么？那你还缺一样东西。”

“什么？”

我笑着把最后的烟屁弹出去好远。

“钱。”我说，“你没有钱的，人家理发师直接给你往头上倒一桶油漆就算竣工，谁还管你要不要护理？”

他把烟熄灭，转头嘲笑道：“怪不得这么久没见，再见面你小子还是这副傻样！也不知道把自己这模样修理下，闹了半天原来是缺少物质啊！哎，我说，你还缺什么？缺德？还缺心眼吧？哈哈...”

“穷人挺好。”我把酒瓶拿起，“再说，形象这个问题跟钱还真扯不上什么关系，个人爱好。”

我们相视而笑，碰杯，一干为净。轻快中，还是能够感受到，他还是变了很多。

是不是岁月这个东西可以把最纯粹的美好，慢慢变化成各自的色彩，然后看着他它们发光发亮，自助燃烧。

只是缺少了很多氧气的味道。

再漂亮的外壳终究不是本质。你微笑，拿下面具，最细微的变化都可以看到。

看一本书的时候，里面有这么一句：走到这里，往后的路，如果是幸福，那么这里算是里程碑；如果往后是流泪，这里便是墓志铭。

我还是愿意把这里算是一站墓志铭。往后会有更多的不可预知的路，不如现在就先挖个坑，等到要跳下去之前，再回头看看走过来的路值不值得。

把烟紧握，把落寞埋没。

把头发留长，把记忆珍藏。

只是不知道成长的重载能否透过头发的长度来证明到底自己走了多远的路。

越留越长，积攒到一定时间，就把这一段不管是对是错，统统剪裁在岁月里。

只是再也不愿随意轻率地剪掉任何一段回忆，就像剪掉头发那样轻易而心痛。

看着一个小人在眼前不停舞蹈，不停表演着哭与笑。

小人交替变化着，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经历吧。

再深沉的表情凝视过往浮云，终究逃不过路上那些刺眼闪烁的相机。

每闪一次，瞬间记录下此刻的你。

下一刻，你将怎样把自己的模样刻在岁月这条底片上呢？

雨水透过清晨沉压压的灰色阴霾，一声声打落在窗户上。下雨了。

手中这只烟也熄灭在眼前烟灰缸里，结束了这一夜的燃烧。

伸手随意梳一下我现在的刘海，我相信，我现在一定是一脸臭美而妩媚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