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猫兄,启信祝福:
时间……过得很快,快到我犯一犯懒,就好几个月没有给你写信了。
想细数这几个月发生的事,好像经历了很多人、很多事。可又好像,日光底下,无新事,也无新人。
昨天又和朋友聊起,我关于生活的感知,我说我很满意,并且时刻都高兴着。也对情绪,做了很好的剥离,开心和不开心是完全分开的,并不会因为一件事一个人带来的坏情绪而影响整日的欢乐。我说,若是有了不高兴,我可以在这天留一小时的时间专心不高兴,其余剩下的23小时,我便是高兴的。
听说过一句话,生活已经这么艰难了,我们为什么还要为难自己?
对于我,生活倒是不艰难,但我也绝然没有兴趣为难自己。
即便在和老唐闹得最不可开交的日子,我也不会沉溺在坏情绪中。我可以听着歌开着车,就无缘无故大哭,但哭完之后就会顺手擦干眼泪,告诉自己不痛。也即便,在无数次的分合中,每次转身之后,我都尽量呈现我并不受其影响并且可以快速愈合。越是疼的时候,我就越努力经营自己的日子,很认真学习,很认真运动,很认真生活。
也不知道,是从何处习来的这种应激反应,疼不沉沦,反而更用力去生活。
猫兄你总爱我问,为什么整日整日这么开心?我自己其实也说不明晰,可能……没有那么多不开心,所以就开心。
就像平常的小事,比如跟小绿唠嗑,比如回家吃饭,跟爸妈聊家常,比如买到喜欢的东西,比如看到漂亮的风景,比如你出国数月后归来。有一句话好像是这么说的,如果你夏天回来,那么我冬天的时候就开始高兴了。
我好像从没接过谁的机,除了你。每次见你从出口处大步走来,周身挟带着异国的或风雪或阳光,我就会飞奔过去抱你。这种情绪无关情爱,只是欣喜,只是雀跃。
猫兄,我在不久前见一个人之前,告诉自己,如果这个合适啊,我就要收收心,安定下来。不是说退居幕后,相夫教子,而是……做一个可以披荆斩棘、降妖除魔,也可以温润乖顺,洗手作羹汤的好孩子。可是啊,事情总也并不如愿,我们不合适。
于是有一星期,我特别沮丧,好像是我坚持了二十几年的执念就这么被打得稀碎。那几个日子啊,总满心满眼都是哀怨,总觉得,为什么别人都能轻易遇见,我就不可以呢。
我是……很坚持自己执念的人,一旦被打破,我就可能会崩塌。所以那一周,是我的崩塌。尽管面上没什么大的起伏,但一个人回到公寓,趴在床上之后,就会诺诺地哭,像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像经历了什么巨大的抛弃。
可是并没有委屈和抛弃,只不过是,有时候,我的执念太飘,不落地。其实,别人为了所谓的安定放弃了很多东西,不过是看上去好像轻而易举。
亲爱的猫兄,我不高兴的时候啊,从眼中到心里都是潮湿的。睡不安稳,沉入巨大的黑暗中,整个身子悬浮在很高的空中,然后感受到周遭有巨大的风卷席着凛冽而来,贯穿我身子里的一个很大的洞。我可以听到那种空洞又空旷的声音在我身体里穿行而过,周而复始,无止无尽。
亲爱的猫兄,我其实是一个不会自己消化情绪的人。我可以做别人的情感专家、心理医生,但我却从来无法跟自己的情绪对话。我总要谁啊,握着我的手,带我摸索着渡过有着凌厉石头的河床。我光着脚,趟过湍急的河流,锋利的石子在我的腿上划出很多细小的伤口。我看到丝丝缕缕的鲜血在河水中散开来,好像鲜艳的水墨画。
亲爱的猫兄啊,我的身体里,总挟带着热烈的欢愉和冰凉的诡异。
那时你看见我在黑暗中,穿着红裙,步伐凌乱,但脸上却带着不顾一切的欣喜。你看我行走,看我旋转,看我轰然倒地。
你说,那是我在你记忆中,最初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