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不经意间,发现阳台纱窗上伏着一只知了,我很惊异,以为自己看错了。在这标准的闹市区,工厂多,公园少,小区开发没几年,树木也不够葱茏茂密,哪里来的知了呢?并且,飞到我五楼的纱窗上?要是儿子在家,这只知了说不定被俘获,成了他的宠物。我走近它,隔着纱窗,拿手指轻轻一碰,它飞走了。有点后悔,怎么不拿相机把它拍下来呢,难得一见。
碰上这小小的稀罕事,我想,是因为我远离乡野、远离泥土太久了吧,连知了都看不下去了,飞到窗口提醒我:你的身心蒙尘已久,该到大自然中去,接受清风的吹拂和细雨的洗濯了。
知了,知了,让我回忆起久远的往事来。
小时候,这样的季节,似乎从未感受过伏天的暑热,中午睡不着,总趁着大人午睡之际,跑出家门。女孩,我一样喜欢去捉知了。找来一根长长的木杆或竹竿,然后从我家那头温顺的老牛尾巴上,揪一根毛,对折,搓揉,一头从另一头留出的小眼里穿出去,就做成了一个活扣,再用线把活扣固定在木杆的一头,就可以去套知了了。田间地头的泡桐树上,知了最多,为了套一只知了,仰着头,脖子都酸了,虽然成功率不高,但总能套下几只吧,带来小小的满足与快乐。也四处去找过知了壳(蝉蜕),是一种药材,好像还卖过块儿八毛的。
前几年,随军在部队驻地,小山城,附近有一片树林。在知了刚刚露头的初伏天,不知是谁带的头,晚饭后,一些人提着桶桶罐罐,拿着手电筒,到树林里摸知了,是那种还没有蜕皮的刚从洞里钻出来的知了,黄色的,身上沾着泥土,还不会飞,只是顺着树身慢慢往上爬。我也带着儿子加入其中,虽然经验不够丰富,“战利品”不多,但是在树林里说说笑笑的,呼吸着田野间清新的空气,散步的同时体会到收获的快乐,也是一种很好的消闲。摸回来的知了,泡在水里,第二天用油炸了吃,听说还挺有营养价值。
一只知了,在黑暗的地下生活少则两三年多则十几年后,才爬出地面,而化成成虫的蝉,生命却非常短暂,最长不过一个月。记得一首诗《在狱咏蝉》:“西陆蝉声唱,南冠客思深。那堪玄鬓影,来对白头吟。露重飞难进,风多响易沉。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予心”,以蝉自喻,沉郁高远。
“你从哪里来,我的朋友,好像一只知了,飞进我的窗口······”,这只知了,也是我的朋友了,只是它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朋友,还是做我窗前的那棵树吧,虽然无法亲近,但能一起感受春花秋月,夏雨冬雪。
站在窗前,侧耳细听,还是能听到小区里知了的长鸣,宏大而又细切,若有若无。有多久没有抬头搜寻枝叶间的知了了?等儿子回来,就带他回老家住两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