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人的十年 如果你有耐心听完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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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物少男 QQ 1736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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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红人。末小熙 QQ 942912328

我希望你能耐心的听下去,听完这段故事,去了解女人的十年。


我不是个天生叙述的胚子,和我接触过的编辑都说我的文路太乱,
事实上,我就是个头脑简单的动物。
而我所想叙述的这十年,像一盆长坏了的盆景,枝叶繁茂,让人头疼。
到最后,我选择从头说起,这样可以避免叙述过程中我漏掉什么.
这残酷的十年,这疯狂的十年,没有什么容许忽略。


一九九四年,我十六岁,唇红齿白,明眸善睐。
李小均十六岁,单眼皮高鼻梁,细长手指薄凉唇。
他比我小三个月三星期加三天。
命书上说女人比男人大三年,或者三个月,他们注定纠缠。
这是十年后我看到的句子,惊悚。

李小均是典型的书呆子,沉默寡言,木讷迟钝,容貌冰凉。
之后我没见到过一个男人的容貌可以用冰凉来形容。

他是我的同桌,我的课桌靠墙,贴着窗户,每次下课,我都要等李小均离开座
位,我才能出去.
他个子大,我从他身后过去总不免蹭到他,这是我的难言之隐。
十六岁的少女,不愿意和无关异性有任何身体接触。

偏偏李小均是个不爱运动的男孩,除了去厕所和课间操,他都趴在课桌上写写画画,
他捣腾数学问题的执着劲。我不好意思一次次和李小均说你让我出去一下.
我便趴在窗台上看隔壁班的同学在走廊上来来去去,
时不时和其他同学透过窗户栏杆探监一样聊两句。

因为是同桌,几乎所有活动都是我和李小均一组,这让十六岁的我极其愤怒。
李小均的手白得像小姑娘的手,劳动课根本不能当男孩使,打扫卫生时,
往往是我扫了六组地,他才扫了2组,那时我就发誓,一定要老师给我调整座位。
那时,男生女生是不能多说话的,否则就有早恋传言漫天飞舞。
我和李小均没有传言。因为我们很少说话。
我看不起他的木讷笨拙。
他弄不懂我的多愁善感。
高中第一年,我们说的最多的话就是:李小均,让一下。
他会举着棋子说:恩,好。

极度无聊的时候,我也会看他们下棋。
看不懂时我会冷不丁问一句:那象为什么斜着走?那马为什么要不能直着走?
李小均的对手老笑我弱智,我翻着白眼说:我不懂还不可以问呐?
李小均总是很耐心的给我讲解。渐渐懂得原来象棋这么好玩。
渐渐的,李小均的对手换成了我,下课铃声一响,
李小均就从课桌里摸出象棋凑到我耳边说:杀一盘吧。
我当时对象棋的着迷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我记忆中,高中三年,大概有一年的课余时间我都是争分夺秒的和李小均下象棋。
一个故事的兴起毫无预兆,我和李小均,十六的年纪,有纯真的梦想,他想成为国际象
棋大师,我想成为知名作家。
我们的爱好本来毫无交集,到最后我被拖进他的世界。
迷上象棋,文学梦被我抛到九霄云外,这就造成了我今天叙述的艰难。

我没有要求老师换座位,我和李小均的同桌关系居然维持了两年.
我们的班主任是个呆板的老头儿,他居然两年没有调整过我的座位。

我和李小均,仍然没有传言--那是不可能的。
因为要争分夺秒的下棋,所以每天中午打饭和打扫卫生往往矛盾,
如果我们一起打扫卫生,等到去打饭肯定要排队.
所以最后我和李小均约定,饭由他打,我甚至把所有饭票都交给了他,让他为我分配。
而我负责打扫卫生值日,甚至写作业,我练就一手好字,
而且模仿李小均的字体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
我们各自完成自己的工作只需要15分钟,然后开始摆阵杀将起来。
那时,仿佛永远不会疲倦。

故事开始时往往没有预料到走向。
就像我和李小均,纯粹的棋友关系,却也被传言成了情侣。
谁让李小均端着我的饭盒呢?谁让我和李小均的作业错误都一样呢?
谁让我们头碰着头一呆就是一中午呢?

我和李小均被老师叫到办公室的时候,我还不以为然。
我盯着脚尖,听着老师语重心长,听着李小均脸红脖子粗的和老师争辩.
头晕目眩,感觉周围一切都在旋转,有飘的感觉。
直到老师一挥手说:好了,你们走吧。

我和李小均走出教导处,悄无声息的经过长长的走廊,步伐安稳,心情透明。
在拐角处,李小均笑出声来,他说:太好笑了。这算桃色新闻吧?
十七岁的他逆光,脸上绒毛毕现。
我离他只有一米的距离,微仰着头看着他,他也看着我,笑着笑着表情开始僵硬。
我的心通通的跳,中午寂静的楼梯上,他一步跨下来,
轻轻捏着我的指尖说:你真好看,我就是喜欢你。
我小鹿一样跑开。

那年,那天,那阳光,定格在我生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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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的第一年,我被思念折磨得不成人形。
我爱的那个人,在遥远的广州,我们之间隔着十四个小时的车程,来回二百八十二块的车票。
我和李小均约定,两个月见一次面,周五晚上我从武汉出发,周六早上到广州,然后周
日晚上回校,周一早上赶到学校上课。
下一次见面,小均从广州过来,然后回去。这样的来回,我们在两年里跑了近十趟,
到最后,我们两个都可以安稳的在拥挤肮脏的车厢里呼呼大睡。

去年在电影院看《周渔的火车》,看着看着就号啕大哭,身边人惊奇的看着我,他们怎
么知道,我曾经如此这般,在来来回回的火车上,幸福的奔波。

我们那时总有说不完的话,仿佛要把每个细胞都展现给对方看,我到他的学校,
住在他的女同学的宿舍里,他到我的学校来,住在我男同学的宿舍里。
为了能让自己的同学乐意一点,我们不知道付出了多少笑脸,以及为人家做了多少事情。

一九九八年暑假,我和李小均都决定不回家,两个人做家教挣钱,以换得更多的相聚。

我的生日是八月八日,那段日子找工作,几乎都忘了这件事情。
生日前一天,我收到了一笔稿费,数目不小,几乎可以维持我三个月的生活费。
我兴奋极了。我决定不告诉李小均,直接杀到广州给他一个惊喜。
八月七日晚,我买好车票,上车前拨通小均宿舍的电话,听到他喂了一声,我就挂了。
确定他在,就行了。
一路上,我都在想,我一大清早站在他宿舍门口,他该是什么表情。
而我不知道,彼时,李小均在一辆与我对开的列车上,也靠在窗前,想着给我一个惊喜。

我不知道我们擦身的那一刹那,在哪一段路程上。但若那日,你看到两个年轻的身影,
靠在车窗边,托着腮幸福的笑,那就是十九岁的李小均和大他三个月的女友沈瑶。
这是我们的第二次擦身而过。

我到达小均的宿舍时,被告知小均去找我了,我瘫坐在地上,欲哭无泪。

我去传达室往我的宿舍打电话,没人接听,暑假里宿舍没什么人.
我就不停的打不停的打。
到最后终于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好在那同学我认识,
我问她,今天早上有没有人去找我,她说没有,
接着我就听见了电话那边李小均询问她的声音,他问:同学,你知道沈瑶去哪里了么?
我同学在那边大笑着说:**,电影也没这么巧啊!你等着啊,你男朋友在这里呢。

李小均刚喂了一声,我就哇的哭出来了。
传达室的大爷连忙给我递纸巾,我说小均我本来是要给你惊喜的,你怎么去了武汉了嘛,
他说今天是你生日嘛,我想一早来,给你一个生日惊喜呀。

我们就在电话里责怪,惋惜,到最后决定我在广州等他,他坐晚上的车回广州。
我带着满脸的纸屑,红着眼眶坐在广州站的台阶上,滴米未进。
爱情的力量大到惊人,我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在这里等着,
第一眼看见他,扑到他怀里痛哭一场。
我就那么呆呆的坐着,身边的人川流不息,
我看见的居然都是情侣,他们多么幸福,他们可以有那么多时间在一起。

夜晚,有乘警过来说:姑娘,你是接站还是坐车啊?
我仰着脸说:接站,武汉到广州的K57。
他慈祥的说:你去找个旅馆睡觉吧,这样多累啊。
我摇头说不,我不累。
他说:那,姑娘,夜里人少,危险,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就来找我,我在值班室。
我嗡着鼻子说恩,眼泪哗啦拉又流下来。

我站在出站口旁边的大石墩上,穿着火红的裙子白色的上衣,我在人群里找我的小均。

小均从背后把我抱下来,在拥挤的人流里吻我。说对不起我,没陪我过19岁的生日。

我哭得不行,手脚都要发麻。委屈屈的泪水似乎永远都停不下来。
他就用那冰凉的手一点点擦我的眼泪,最后我们都笑了。
他说我就像个水龙头一样,开关一拧眼泪就下来了。
是啊,那个时候,我为什么有那么多泪水要流?
我想让更多的人知道--一个女人的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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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叙述到这里,我依然找不到我们分开的理由。
有时候,爱走,和爱来一样没有理由。
事实上,我们分开了。大三那年,我们分手了。
你不要以为我是为了故事情节在瞎掰,试问谁舍得,
谁有勇气将自己用生命去爱的岁月当故事一样讲的跌宕起伏?
写到这里,我想哭来着。但是已经没了泪水。
我的泪,早在一九九九年的秋天,流干了。

九八年十二月,小均的生日,我去了广州。
那时,我给一些杂志写稿的钱已经可以支付学费了。
我给小均买了一大包礼物,从衣服到袜子,从剔须刀到花露水,
礼物杂乱琐碎,小均却高兴得言语哽咽。
他知道,这细密的心思,都是爱。

那天晚上,我和他,还有他的几个同学一起去吃饭,席间,我发现他和他的某个女同学
互相挤兑,精彩对白叠现,这个小均,是我所没见过的。
我所见到的小均是温和的细致的
深情的,这个讲着笑话瞎贫的男孩,我很陌生。
那个女生是那种很爽朗的很有才华的女孩,他们居然在饭桌上对起诗来。
天可怜见,我早已经把背过的唐诗宋词抛到脑后,想当年我是多么博学,而李小均,他是
什么时候开始对文学感兴趣?
他们背到陆游和唐婉的《钗头凤》时,我黑着脸站起来就走了,抛下一桌子人瞠目结舌。

其实有一些东西,是我忽略掉的。
我爱李小均,爱到骨髓里,我再不看其他异性一眼,也不允许他看别人一眼。
我说小均,你是我的世界,我只有你,我没有别的,我不许你离开我,除非我死。
我偏执多疑,任性,占有欲望强烈。
我经常在半夜给小均打电话,只要他的同学说他不在,
我就整夜睡不着,第二天我就会揪着他问个不休。

我离开饭局的那天晚上,一个人跑到广州站去等车,依然坐在那个高高的台阶
边,头靠着栏杆。

我想把这四年理出个头绪来,我为了李小均丢失了自己。
我分分厘厘的要,他分分厘厘的给,要到最后我发现,他给的不是全部,而我以为这是全部。
我敏感而忧郁,歇斯底里在骨子深处某个地方潜藏。
十二月的广州,白天骄阳似火,夜里却也凉的刺疼。
我昏昏沉沉,在广州站睡去。半夜里,我被人抱起来,惊醒,一个巴掌摔过去,
却发现是小均,他就那么抱着我,任由我摔打蹬弹,口无遮拦的骂他,
我在他白皙的手腕上咬出一排排牙印。
他就是不出声,抱着我走得飞快。
他将我径直抱进流花站边的一个宾馆的房间,扔在床上。转过头去却是一声闷闷的哭声。

长长的寂静无声,让我觉得胸闷。
我扑过去伏在他的背上,我喃喃的说:小均,我爱你。
他缓缓的转过身来,拥抱我,亲吻我的眼睛,我的苍白的脸颊和嘴唇。
然后,他要我。
这是我们的第一次,我们约定要将这一天留到婚礼那天,然而我们没有。
天亮的时候,小均牵着我的手,从宾馆服务员身边悄悄溜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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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九年的夏天,我去了广州,准备为实习找单位,
我开始预备起一年后和小均双宿双飞的生活。
自那夜后,我们再没有越雷池一步,我们还可笑的约定,将第二次留到新婚之夜。
我们在说这话时,脸上有神圣的表情,当时似真的。

我在广州的日子里,很是失意。
我没料到广州工作如此难找,短工一般都要会粤语,而我不会,
我会流利的普通话和恶狠狠的武汉话,就是不会粤语。

我成天呆在小均给我租的小房子里发呆。那时小均已经一口标准的广州话了。
他接电话时我就在旁边傻呼呼的看着他,如同听鸟语。

我常凑过去听那边是男是女,他一开始是笑着推开我,后来有几次,明显是狠狠的推我。

在广州的日子,是我们这十年最甜蜜的日子。

每天下班后小均就拎着三俩棵青菜和一点熟食回来,系着围裙给我做饭,我在他身后看
着高高大大的他忙碌的身影,就想哭。
我一哭就不吃饭,他就敲着饭盆唱:话说那个人是
铁饭是钢啊*那个一顿不吃饥的慌啊*,直到我咧嘴一笑,他适时的递过来食物,
我们红着眼睛看着对方,狼吞虎咽的吃饭,然后亲吻,
我迷恋他的嘴唇,他迷恋我的眼睛和我的脖子。
有时我们走着走着路,我就停下来对他说:小均我想你,他就搂着我吻我的眼睫毛。

裂缝,也在这期间出现。
我一直没有找到工作,我空有抱负和自以为是的才华,
却没有施展的地方,眼看着我就在广州呆了快一个月了。我是个很自负的女人,
我受不了这种悠闲,受不了这种没着没落的感觉。
小均对我说没事的他可以养活我,他在摩托罗拉实习,而且颇有人缘,常有同事邀他聚会。
每次聚会他都说瑶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我低头不语,我不愿意去看着人家衣香槟鬟而我灰头土脸。
我不光自负我还自尊。
小均渐渐不再征求我的意见,只是给我的呼机留言告诉我他有聚会不会回来。
有好几次,小均都很晚才回来,浑身酒气。
躺在我身边呼呼而睡,他不知道我根本就没睡着。

那天他又是半夜一点回来,我闷闷的躺着,他轻手轻脚的开门,拿睡衣冲凉,
我翻身拿他换下来的衬衣,居然闻到一阵香水味道。我的心一下子就像掉进了冰窖。
我坐在黑洞洞的屋子里,大脑空白,茫然无神的看着窗外皎洁的月亮。

小均从卫生间出来,摸黑到床上,可能是没摸到我,就轻轻的喊沈瑶,我在黑暗的沙发
角落不吱声儿,他又叫沈瑶你别闹了,屋子黑你小心绊一下,说着就去摸灯绳,当时我适
应了黑暗,我看见他的身影在移动,我站起来跑过去狠狠的推了他一下,他没站住,摔倒在地上。
他以为我和他开玩笑,笑着爬起来拉亮了电灯,看见我蓬头垢面的站在屋子中
间,泪水汩汩的往外涌。
他呆呆的看着我说你怎么了沈瑶?
我指着他的鼻子说:李小均你混蛋!
他过来想把我抱起来,我一脚踢过去,自己却摔倒在地上,他说你怎么了瑶瑶?
我站起来,像头母狼一样扑向他。
我抓他咬他,他站着不动,任我发泄。直到最后,我终于累了,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再醒来,看见小均站在窗前抽烟,烟头在黑夜里闪闪烁烁。
我就那么侧躺着看他的背影,看到眼睛发花,
他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一根烟燃完再接着点一根。
天渐渐发白,我都看累了,他还是站在那里,我轻轻的叫他:小均。
他仿佛要转身,却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我跳下床,扑过去抱住他,
尖叫起来,我把他拖到床边,心都快要跳不动了.
小均,我的小均,他怎么了?
我颤抖着找电话,我不知道该拨什么号,我摇晃他,我亲吻他,
他都不醒,我绝望的瘫在床边号啕大哭,我以为小均死了。
我就那么一直哭一直哭,哭到喉咙都哑掉,没有了眼泪,我发现小均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摸着我的脸问:沈瑶你怎么了,你哭什么?
我哑着嗓子说:小均我以为你死了。
小均疲惫的笑:我只是累了,我就是想睡。
我爬到床上,钻进小均的臂弯,蛇一样缠在他身上,他轻拍我的肩,渐渐又睡过去。

那一次,我们在那张小床上,整整睡了两天一夜。我们疲倦到了无法承受的地步。
我常常想,我这辈子睡的最足的就是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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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叙述的时候常常陷入当时的情景,写写停停。
我开始心疼当年的那个我。
我像一头迷途的小兽,我跌跌撞撞,我极度不安。
我做过这样的噩梦:我被一个歹人追赶,我跑啊跑啊却发现前面是悬崖,我只犹豫了一秒就跳了下去,
结果我惊醒,我还在小均的怀里,我经常在半夜里泪流满面。
我恐惧那种一个人奔跑的感受,如果有个人可以牵着我的手,我会感觉安全。

小均说我像一把利器,不出鞘则已,一出鞘就伤人。
说这话的时候,他恨恨的看着我。他恨我的暴躁,一如爱我的深情。爱的多恨的多。

我和他闹的次数越来越多,我的爱让他窒息。
我像个疯子,我要的越来越多。
我们一次次吵架,又一次次拥抱着睡去。
暑假很快就过去了,小均送我去火车站,默默的不说一句话。
我站在站台上,讨好的去拉小均的手,他握着我的手,漫不经心的握着,我能感觉到他是不愿意和我牵手了。
我总是在一秒钟内变脸,我的脾气来得毫无理由。
到最后他都怕了,他不再对我说话,只是默默的给我做饭洗衣。
这种日子,是个男人都不愿意继续,可是我直到今天才明白,已经彻底的晚了。

一九九九年八月三十日。
李小均为我过完二十一岁生日,然后在广州站告诉我,
我们不合适,我们非要把彼此伤到体无完肤不可。
我没说话,眼神淡定的看着李小均。
这一幕曾经无数次出现在我梦里,将我惊醒,
今天终于成为现实,成为我摸得着的无助和痛苦。
当时李小均肩头背着我的行李,手里提着给我买的一大兜水果。
我突然觉得可笑,李小均一直到现在还在像个骆驼一样为我做着男朋友的份内之事,
可他怎么可以将分手说出口。
他起码应该态度恶劣一点,表情决绝一点。
可他温柔的看着我,疼惜的看着我,一副比我还痛苦的样子。
我终于没忍住,我笑了,笑到捂着肚子打滚。
李小均将行李放在地上,说了一句:沈瑶,你别再这样了,我已经看累了。
我站起来,将行李一点点扛在肩膀上,把水果袋抱在胸前,大踏步的往车厢里走,没有回头。
我就那么抱着行李坐在卧铺车厢里,像个傻瓜一样目光呆滞。

火车开的前一分钟,我跳下去了。我的行李全丢在车上了,我就挎着一个斜斜的背包,
在人群里找李小均,到最后,我绝望的靠在广州站的过街天桥上,天已经黑透了。
我一步一步蹒跚的走,走到我曾经等过他的那个出站口,
就那么理所当然的看见了他,他在那个石墩边蹲着,拼命的抽烟。
我站在离他一米的地方,等他抬头,等到我的脚都站麻了,
他也没抬头,我分明看见烟头烫了他的手。
在我快到昏倒的时候,他终于站起来,拍身上的烟灰,然后看见了我。
他走到我旁边,伸过手来牵我,我由他拖着,闭了眼睛的走。

他拖我到马路边搭车,我问他:你要带我去哪里。
他不出声,我说:小均,我明天还要走的,我要回武汉的,
我就是想和你度过最后一个晚上。我不要你的怜悯。不要。
说着说着我就歇斯底里了,我挥舞着手臂,
大声的说:我不会赖着你,我跳下火车也不是为了赖着你。
然后我没出息的哭了,我低低的说:我只是忘了你抱着我睡觉的滋味。
他一把搂过我,喘着粗气带着哭腔:瑶瑶,瑶瑶,我爱你。我是爱你的。

他几乎是将我夹在胳膊里回了我们的小屋子,房间里空荡荡的。
我的眼泪已经没有那么多了,一个人的眼泪真的是有一定容量的,总有一天会流干。

第二天,我一个人平静的去了机场,坐了最早的班机回武汉。
那是我第一次坐飞机,我决定一辈子也不再去广州火车站。
彼时,李小均香甜的睡在出租房的床垫上,手臂习惯性的摊着,仿佛我还在他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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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到这里,我给一个朋友看这段经历,他没说话,
握着打印稿边看边流泪,他说:那些年,苦了你。
我笑,我告诉他,苦才刚刚开始,有小均在身边的日子,再苦也是甜。
我自作自受,我用一根叫爱的绳子谋杀了我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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