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院子里正收拾东西,听见屋里有哔剥声响,便放下手中的东西,急忙推门进去,发现屋顶的大梁正在断裂着。她吓得一下退了出来,这当儿,轰隆一声屋顶落地了,溅起一大团弥漫开来的尘土……
她“啊”失声尖叫。
老公忽地坐了起来,啪地拉开灯,急切地问道:你怎么了?
她紧紧抱住他,惊悚未定地说:没啥,做了个梦,好吓人!
他拍了一下她的背,说:没事,有我在呢,睡吧!说完关了灯,把她拥进了怀里。
他问:做了个啥梦?叫得那样瘆人?
她说:没事的,不说了啊,半夜说梦,一天不幸。明儿一早你还要出车呢,睡吧。
他说:你也睡吧,还要考试呢!
听着老公甜美均匀的呼噜声,她却睡意全无。刚才梦中那骇人的情形仍在眼前翻滚。
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做了这样一个梦呢?莫不是……家里大梁断了,这无论如何不是个好兆头。要不明天不让他出车了……
第二天早上。
他刚要出门,她拦住了他,说:我昨晚做的梦特不好,要不今天你别出车了?
他哈哈一笑:都什么年代了,你还信梦啊?亏你还大学毕业呢,梦是心头想,没事的。你又知道,这次运的货又不远,路又好,明天就回了,放心吧!
她跟他走到门口,老公发动开了车。
这是他们自己买的一辆能装载十吨货物的东风大卡。老公一年的时光有三分之二都在车上度过。这次是向千里以外的一个中等城市一家建筑工地运地板砖。
老公摇下车窗玻璃,招了一下手说:老婆,祝你明天考试顺利,明天见!
她送给了他一个甜美的微笑。
突然,家里那条大狗跑了出来,站在车前对着车头狂吠不已。
她叫道:大黄,回家!
平时听话的大黄象是没听见似地,仍然狂叫。
他跳下车,走到大黄跟前轻轻踹了它一脚,呵斥它:回家!
大黄呜叫着跑回了家。
她拉着他的胳膊说:要不,别出这趟车了,我心里乱七八遭的啊!
他说:没事!你回家吧!
她说:你要记得给我打电话啊!
她在一家事业单位当会计。
八点上班后,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她习惯性的拿出几乎被自己翻烂了的《中国交通地图册》,找出老公这次出车经过的路线,用笔拓出了一条红线,揣测着他现在人车该在什么位置!
几乎下意识地又想起了昨晚的梦,还有大黄反常的吠叫。我今天怎么了这是?她在心头问自己。拿起电话要拨打他的手机,刚拿起来又放下了,她想:他现在如果在路上,电话一响他会分神,算了,还是等他打过来吧……
放下电话,挪开地图册,她又打开《会计理论》。明天,是她要考“会计资格证”的时间。从过年上班到现在,她一直在学习准备应考。看了两行字,却怎么也看不下去,那些数字和文字忽而就幻化成了房梁落地荡起的尘土。
手机骤然响起。
手机铃声只响了一下,她便急不可待地问,你到哪里了?
他:刚装完车,现在出大门了。
她哦了一声,说:我知道了,你挂了吧!记住,别开车给我打电话啊,吃饭时停车了再给我打。
他:知道了!
晚上十点,她终于接到了他打给她的第十九个电话:老婆,我现在到宾馆住下了,平安无事,货款全结清了。你明天不是要考试吗?早点休息吧,明天下午就到家了。
她长长出了一口气,悬了一天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这时,她感到浑身无力,人象虚脱一般。突然感觉饿了,饿得厉害,好想吃一碗手擀面。可不想动,赖在沙发上整个人瘫了似地。她如释负重般地长出一口气,心里喃喃地说:这噩梦般地一天终于过去了!
宾馆里。
两个陌生男人拿出一根细细的塑料管,在一个瓶子里蘸了一下,然后从窗户边朝里吹了一下,屋里泛起一股轻烟。
两个陌生男人捅门进屋,在屋里翻着,终于从睡死了的老公枕头下拿出了装钱的包……
抓贼啊--
她喊叫着从梦中醒来。
打开灯,墙上的时针指向凌晨四点。
莫非真有窃贼?!
她拿起电话,想了想又放了下来。这时该是他睡得正香的时候。他开车累了一天。他明天还要开车。
再也无法入眠了。想起小时候,一次她做梦梦到自己死了,哭的好伤心,醒了给妈说。妈说:傻丫头,这梦是反着的。梦里你死了,就说你是活得好好的。是啊,梦是反的,也许老公什么事也没有呢,不就是个梦吗?这样心里就有些宽泛。可稍倾,心里还是隐隐不安,平白无故怎么就会做这样一个梦呢?以前可从没做过这样的梦啊……就想,明天得到书店买本《周公解梦》,放着用。想到这里,折身披衣起来,打开电脑,用百度去搜刚才的梦,顺手敲出“梦见被盗是怎么回事?”……
第二天下午考完最后一场,她直接回到了家里。
老公已给她沏好了茶。
他:考得还好吧?
看见他的嬉皮笑脸,她心头的火腾地一下起来了。她把手里的包狠劲摔进他怀里,大声说道:你怎么一天不给我打电话啊?害得我一天心神不宁的!
他把她的包轻轻放在茶几上,端起茶水递到她手里,悄声笑着说:你今天不是考试吗,我怕影响你今天就别着没给你打,你看我这不是好好回来了吗?饭我做了,你洗把脸,我们吃饭吧!
吃完饭,两个人聊了一会儿。
突然,她盯着他的脸目不转睛地看。
他眼里滑过一丝慌乱。问:你干吗啊这是?这样看我!
她说:看着我的眼睛,你有事瞒着我!
他:没,没啊,我为什么要瞒你呢?
她说:你的钱被盗了?
他惊讶地说:你,你是怎么知道的啊?
她把昨晚的梦说给了他听。
她说:你今天在我面前忘了做你一个习惯的动作,数钱!你说,你哪次回来不在我面前数钱,可今天你没有。
他低下头说:钱是被偷了,但不像你梦到的那样。今天回来的路上,一个老汉抱着一个孩子拦我车,说他孙子急病,让捎到县城医院,我就让他们坐进驾驶室了。到医院门口下车,我走到半路才发现钱没了,整整一万五……全没了。钱放在我车座下,你说怎么能被偷走呢?本来回家就想告诉你,你这两天考试,我是怕扰了你心。想等你考试完才告诉你,谁知你做了这样一个梦,我……
她一下扑在他的怀里,紧紧拥抱住他,一下泪流满面。
她用嘴唇堵住了他的嘴:别说了,我只要你人好好的回来就好……
他眼睛有些湿润,用力无声回抱着她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