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干农活

农活是一项工作。
《现代汉语词典》对农活的的解释是:农业生产中的各项工作。如耕地、播种、收割等。
我想,这世上大概没有几个人喜欢农活这项工作。从“唯女人子与小人难养也”“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到“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无一不透视着对农村农活的鄙视。
我的父亲是不希望我长大后干农活的。和天下千千万万个父母一样,我那和土坷垃打了一辈子交道的老父亲,把汗珠子摔八瓣来供给我上学,梦想有一日我“鲤鱼跳龙门”,不再“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无奈,小子不才,最终黄了大学梦,打道回老家。直到现在也没实现他老人家的愿望,还在黄土地上摸爬滚打。

我也不喜欢干活。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曾写过一篇《我不想干活》的文章,被《农民日报》《河南日报》等多家报纸刊发了。那个时期我是真的不想干活。不想干活的原因是觉得,出力流汗辛辛苦苦干一年,赚不了几辆碎银子不说,还要交公粮、拿提留,受一肚子窝囊气。

随着农业税的全面取消,以及种粮直补诸项政策的落实,慢慢感觉到种地有点意思了。这期间,我写了篇《对起土地》,发表在了《安阳日报》上。当时对干活的“有点意思”,是觉得没了“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的感觉了,那些尽吃“小鱼”的贪官污吏“大鱼们”,这下连“虾米”也没的可吃了,干活也比先前得到的实惠多了些。现在想来,这个时期干农活,处于“被干农活”的状态,没有深层次去理解。

重新认识干农活是近两年的事。一次,和一个乡的党委书记喝酒,那天是周末。酒场上他给我倒酒,我说:今天不能多喝,礼拜天我得回家干活,喝醉了明天一天身上没劲。书记说:喝吧,我老家种了10多亩地,我明天也得回家下地干活。我不信。书记说:真的,你想想啊,就我这每天喝酒抽烟这么汹,身体还这么好,不是干活早把身体搞垮了,干活不图别的,就只当是锻炼身体了!
也许就是从那天开始,我也把干活当作锻炼身体了。

我是很想有个健康身体的,也不想过早的驾鹤西去。俗话不是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么?干活能锻炼身体,身体好了能活大岁数,活大岁数就是福气。当一项工作能延长一个人的生命,这是一件何其神圣何其崇高何其伟大的职业啊!刹那间,真感谢我加分了这么多责任田,真感谢这些土地能让我有活来干。
人真是很奇怪的东西,思想观念变了,一切都变得阳光明媚起来,就连出气也感到匀畅了好多。如果说过去干活还有些不情愿、有些被强迫,现在是真的是变为了自觉行动。不为别的,就图个身子板硬朗吧!

还别说,这么一想,还真是别有洞天。
今年六一前夕,由于工作原因,酒场是一个接一个,又是一天要喝两三场,喝得整天无精打采,遂长叹:这是人过的日子么?整天处在难受之中。麦收开始后,一下请假十天。假期里,顶着日头中耕除草、打药浇地,忙的不亦乐乎。远离了酒场,回到了田间,累是真累,可吃饭也香了不说,最使我感激的是睡觉。在单位,我晚上十二点之前很少睡觉,老失眠。在家干了一天活,晚上躺在床上十点钟准时如梦。一觉睡到第二天四点多、五点,马上起床下地,好舒坦。妻子笑我:你有福享不住,就是整个一干活的命!呵呵,也是吧!
那天中午大型收割机收割了我家四亩地小麦,我把四千多斤小麦从车上一袋袋扛进了家里。当一袋重量130多斤的麦袋子,被自己一下拔起来转身上肩时,还是有一种豪感的,真有点“老且老,仍不坠青云之志”的感觉。麦子卸完,躺在沙发上,突发奇想地在空间里得意洋洋地写了一句“我说:我刚刚背了四千多斤麦子,你信吗?”发了出去。待到上班后,同事说我:你得瑟个啥?背了四千斤麦子也写到空间去拽!我笑了,无语!

是真的没有炫耀的意思。我把空间当作了我的记录本。我只想记下我自己觉得感触很深的事。这些事情将来就是我的历史。你想啊:待到十年之后,抑或二十年之后,有一天打开自己的空间,看到自己十年二十年前一气扛了四千斤麦子,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再者,也让儿子看看:你老爸老妈还在烈日下挥汗如雨呢。
我喜欢干活,但是,和我父亲不希望我长大干活一样,我也非常不希望我的儿子干农活的。我妻子这种念头更甚。载看老家我的乡亲们也是。宁愿自己把田里的活自己干完,也不让自己孩子干。总觉得孩子没自己的身子骨扎实、泼皮。在家里,我总爱说我的叔叔伯伯们,别娇惯孩子,让他们多干些!可回头一想,自己也一样,不禁哑然失笑。
前些天,我的一个同事告诉我:一个农民,今年48岁,上午自己一气扛了一万斤小麦,累成个脑溢血,住院了。说:你也小心点吧,别累病住院!我说不会吧?俗话不是说“有得病病死的,没干活使死的“么?干活咋能使死呢?同事说:信不信由你,反正是住院了。
我想,就是真的累病了,也没啥吧,既然是工作,也会有意外发生吧!
但是,干活真是一件有利于身心健康的事情,你千万别把干活不当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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