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朋友们不一定注意到,十月末在时隔三年后我回了家乡,为母亲做了仙逝三周年祭。此举过去了已将近两个月,而一直习惯舞文弄墨的我,却对此行无一字记录。个中蹊跷究为何来?我曾多次问过自己。
其实在沪期间也曾对这个城市的很多方面浮想联翩,其中不乏所谓“旁观者清”的看法;至于亲朋好友间那种久别重逢的狂喜、亲热等等,都可以也应当形诸文字留作记念。但也许是因为我现在对上海的一些看法,似乎负面的居多,例如黄浦江在外滩段的混浊、水浮莲,蓝藻污染,就让我感叹不已。而江上几艘打捞水浮莲蓝藻的船只,忙碌的操作,形成了一道令我难以名状的异样尴尬的风景.
至于留在记忆中的那几条著名的繁华路段,而今已风光不再(我所指的是人气,而非林立的高楼),则令我感慨万端。若将这些不尽如人意的现象形诸笔端,又颇感难以把握,且也不知是否适宜;再,过去的朋友都因大拆迁而云散,放眼望去,除了家人没有一个是认识的,真所谓“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加之出行的陌生不便,进而视出行为畏途等等,使我愈加郁闷。因此在沪期间与网友聊天时,直言不再喜欢这个曾经魂牵梦萦的城市。此外也许还因为我对祭奠母亲时的巨大悲恸,不忍回首也不欲再次沉缅其中;另外更有一个荒唐的不安,是我从来喜欢照顾别人,很不习惯被人照顾呵护,在沪期间却被小妹的无微不至的“服伺”(甚至换下的衣服都被小妹抢去洗了)所晕倒。令我的思绪陷于极度紊乱,出现了身在家乡和亲人中间却很孤独不快的反常感觉。
而另一方面那个当年让我很不愿回去的城市---我生活和工作了几十年的柳州及伴随着形成的朋友圈,却突然凸显出巨大的诱惑力,令我思念,令我倍感亲近、亲切,迫不急待地欲扑向她的怀抱。过去曾经对一些外地朋友,回到家乡上海总是住不了几天,就想回去很不理解,甚至讪笑其为不近人情的忘本行为。这回临到自己了,不得不认真地反思其因。结果恍然大悟似的发现,原来人的社会性是主宰他的行为的基本动因。而所谓社会性,我的理解用今天时髦一点的话来说,就是人脉,也就是他的朋友、同事、知已等与自已有密切关系的人群,共同有机地构成了他事业生活的基础。有谁能离得开自己的人脉呢?那可是涵养自己,令自己如鱼得水般充满活力的命脉啊。即使他处是天堂,让我去旅游,或小住几天,可以。否则即使让我到别人看来是极乐世界的纽约等西方大城市,我也会如同生活在大沙漠那样的寂寥的,不会有丝毫的眷恋滞留,魂兮归来--仍然会回到自己人脉的所在地。当然,人各有志,不可一概而论。但这回我之惋拒亲友的倾力挽留,提前回了柳州,大大半乃是因为我在柳州的人脉的魅力,让我对家乡和家乡的亲人,做出了令他们万难理解的“绝情”之举。今日坦露了这些对家乡,亲人大不敬的想法,不为祈求他们的谅解,实在也是为了自己对自己的叛逆行径,有个说法或交待。求得心灵的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