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辣炎夏,挥汗如雨的日子,却因了所谓的不当吹空调而致感冒。因为发生在热天,姑妄称之为热感冒,以示区别于一般多发生在气温较低季节的冷感冒。据说这反季节的热感冒远比冷感冒要难治,病程要长且更难受。因此在感冒之初便忧心忡忡,心想这回就准备着遭罪受了。
果不其然,随着症状的逐一以至综合登场,我便坠入了镇日价昏昏卧床,辗转于似睡非睡的朦胧状态中。期间思想却似乎特别活跃,其中竟然多次依稀想到了儿时生病时,备受母亲疼爱的一幕幕令我直至今日仍难忘怀的往事。
儿时的我体弱多病,每一得病,母亲便整日侍候于床头,想方设法减轻我的痛苦。我从小便受不得疼痛,有点不舒服便会大声哼哼,其状似痛楚难忍,常令一旁的母亲手足无措,焦急万分。因此可整苦了当时颇为年轻的母亲。她因为不到二十便做了母亲,自己还是大孩子,当然不懂如何护理幼儿。于是往往我的病还没好,她便被累病了。印象中她总是揹着我(我们那里是不用揹带的,纯由手托着揹在背上),到处求医问药。记得我五岁时得了上海人称做小伤寒的病,恰巧那时母亲又怀了我的大妹妹。那身怀六甲沉重的身子,每天揹着我上下我们家楼梯的那付步履蹒跚的形象至今仍深刻烙印在我的脑际。
不懂别的孩子是怎么看待生病的,我小时似乎很“乐意”有点病似的,因为一得病便会得到平时得不到的优待。想吃什么,想要什么只要提出来,母亲便都会满足我。因此我会不时的伪装点病,甚至有一次故意把脸凑到炉灶口,把面部熏得红红的烫烫的,然后对母亲哼哼唧唧的谎称自己发烧了。一听说我发烧便心慌意乱的母亲往往不辩真假,摸一下我的脸便信以为真,立即给予我病号待遇,由着我狮子大开口,要这要那的悉数满足。当然我也知道这种把戏不宜多演,而且装病也是很累的,因此年龄稍大点后,便不玩这种把戏了。
但让我至今仍很眷恋的是,生病时母亲须臾不离的守在床边,殷殷拳拳的备加呵护。非但让生病的我有了切实的安全感,且那暖暖融融的亲情关怀,大可以让病痛减轻,病情好转。
真所谓俱往矣,这些年几次的生病,乃至住院,享受的都是兀自一人,辗转煎熬于病床。身边没有了母亲,也没有别的亲人,心里想的是和时间打拼,时间过去我的病也就好了。这一次的热感冒也如法泡制,不去医院,不吃药干熬着。就个把星期吧,不治而愈了,心中窃喜偶的体质还不错,经得起一般毛病的折腾和折磨。一面暗地抱定宗旨:把所有想倾诉的感伤,全部留待以后去与泉下的母亲诉说了。---是为热感冒发昏章之呓语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