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情检验!

前天下午从火车站送小妹和妹夫回来后,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回想起列车行将启动时,面对泪流满面,哽咽抽泣的小妹,我不禁想到“相见时难别亦难”那句诗,同时也深为这种缠绕我大半辈子的伤别离的宿命,而感到万分悲哀和无奈。

从我当年离沪支内来到柳州,多年来,每次回家都是小妹和妹夫送我,每次也都是从临走前几天,家中便笼罩着不快、不舍、不安的气氛。列车启动的刹那,会不由地想到,此去经年,下一次的团聚未可预期,那感觉仿佛就是自己的心被列车无情的扯走了。虽然现在条件好了,团聚并不再难,但毕竟还是聚少离多,天各一方的。

我是家中长子,又是唯一的男丁。小妹是遗腹女,从小就很依恋我,因此兄妹感情极深。我离家后她独自承担起照顾母亲的责任,同时十分的牵挂在外地的我。以前生活水平不是很高时,经常从上海给我寄食品、衣物。我的女儿出生时,她更是竭尽全力帮助我,方方面面的需要她都会考虑到。因为怕侄女在外地受苦,甚至干脆让我们把女儿送到上海,无偿的由她扶养。此外她对我的关心,还特别注重在衣着方面,她的心愿是要让我光鲜些,不要被别人噍不起。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嘛。八十年代后上海流行什么男士服饰,她都会第一时间寄到我这。因此那时在单位,我是领时尚之先的。记得一次去南宁局里开会,有些处长便曾对我的服饰穿着侧目而视。有关她对我的种种亲情关怀的往事,真是数不胜数,没齿难忘的。

这回她和丈夫来看我,也是完成她的一项夙愿,即想看看我在柳州倒底生活得怎么样。过去在上海人眼中历来视外地为苦地方的,现在则多是出于好奇的心态了。但大出我所料的是,她到后的第一件事,竟是把我和我的大女儿,叫到一边。随即拿出一张银行卡,对我们说:这里面是X万元,是母亲去世前交给她的,让她在合适时机给我,这回她来前在上海已办好异地取款的手续,让我一次性取出来另存。同时还说另有X千元,给我大女二女各多少。她这一貌似“突然袭击”的作为,让我顿时不知所措。因为过去我是想到过母亲可能会有什么留给我的,但因为考虑到母亲生前乃至临终,都是小妹照顾的,我便压根没问也不想要母亲的什么遗产。别人的好意提醒,我也只当耳边风,不予理会。母亲的丧事办完,只是带了她老人家的遗像和她戴过的老花镜返回柳州。现在小妹突然带来母亲给我的这笔钱,从内心说不想要也不会要,但却担心女儿会接受。于是权且收下,并说是代为保管的。

为了怎么才能让女儿不要这笔钱,颇让我伤了一阵子脑筋。孰料在此后小妹去我二女家说了此事的第二天,大女主动来和我妹说,慧慧(我二女)昨晚给她打了电话,说了不应当要姑姑的钱的一番道理。两姐妹一致决定不要姑姑的馈赠了。听大女这样一说,仿佛卸下压在心头的一块石头一般,我顿时感到十分舒心,轻松。并对女儿们的明事理,不贪心很感欣慰。接着我便将银行卡拿出来,重新交到小妹的手上,表明了我放弃这笔钱的意愿。小妹自然不会答应,仍坚持要留给我,出于不得已我说,那以后我去上海玩,就不给你钱了还不行?这样小妹才勉强收下这张卡。

在此事处理过程中,我的心态也经历了十分复杂的变化。这个年代要说清高得有钱也不要,我也做不到。在上海我曾亲见多少本来很好的兄弟姐妹为争遗产反目成仇,曾让我惋惜痛心不已。而X万元毕竟是不少物质享受的载体,对我也有很大的诱惑力。但同时我又想到小妹多年来为我的付出,我特别强烈的感觉是,一旦收下这钱,兄妹感情似乎便淡了,轻了,疏远了,这可是我万万承受不起的心理压力。钱,我可以不要,但我和小妹的这份手足情却是断断不能受到丝毫伤害的。直至小妹启程回沪,我和女儿们都为我们的决定,感到很开心。我想如果收下这笔钱的话,也许我会一辈子心灵不宁!感谢亲情让我作了正确决定,庆幸我们的亲情胜利经受了一次严峻的检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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