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我刚上班不久,住单位一个简陋的小院。院子不大,由两排平房组成,中间相隔十多米。稍大的一排分成图书室、娱乐室和工会之家,有一台索尼彩电,晚上很多单身工友聚在一起看电视。对面一排隔成7.8间宿舍,多是单身居住。但也有例外。那时候住房十分紧张,一些结婚的半边户也在里面凑合,把我们这些血气方刚的汉子们诱惑的想入非非。
时间久了,和几家男主人混得很熟,有空常在一起打纸牌,不带彩,纯娱乐,输了要么蹲着或站着。和几个结婚的老爷们儿一起,话题自然很多,有时经常开些带荤的玩笑,取笑床上那点事。就我单身,不便插话,只偷着乐。为了叫着方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外号。
部长---身材魁梧,五官周正,姓王,在财务室上班。相比其他人,他工作优越,故而这么尊称 。老婆是传染病医院的医生,他刚调来不久,暂时寄居。
厂长---是单位家属,妻子田师傅和我一个车间。他转业前好像是连级干部,仪表堂堂,一米八几的个子,气宇轩昂。在市火柴厂上班,遂尊敬为厂长。
队长---家在边远农村,老婆随他一起在单位做临时工,有一双儿女。他身材中等,微胖、秃顶 ,经济条件差一些,衣着简陋朴素,像极了生产队的队长,获这外号神似。
保长---尖嘴猴腮,形容猥琐,但这家伙却很有艳福,和前妻离婚不多久就再婚。新婚妻子年轻漂亮,肤色娇嫩,是一家纺织单位合同工,要不是没有城市户口,断然不会嫁他。
几个人都有了自己的职务和定位,但总觉还差点啥。队长一拍光光的额头,恍然大悟状:还差个秘书。数我最年轻,又未婚,能说还能写,这差事我责无旁贷,也不做谦让,微笑应允。
自此,见面都直呼外号不叫姓氏,各自心照不宣。貌似我们都成真的领导,有呼风唤雨高高在上的优越。保长娇妻却很是不平,凭啥你们都地位尊贵?俺家男人却混个保长?夫荣妻贵,无形中觉得自己也失了身份。我们窃笑她过于认真,她在时不叫,叫保长大名。他真的有个很有气势的名字---李贵凡。
部长妻子身材胖硕,仗着职业高尚,在家说一不二,部长包揽家务和辅导儿子,老婆倒成了他的领导。
厂长服役时,田师傅被车间主任性侵,这成了田师傅的心病。儿子刚刚三岁,厂长打落牙肚里咽,一段婚姻勉强维系。有把柄在手,田师傅低眉顺眼,厂长倒真的很像领导。
队长是国营员工,老婆没有固定工作,在家说话就很有权威。车间不顺心了就拿老婆和孩子撒气,俨然真的有生产队长的霸气。
保长娶个年轻娇妻,自然多了几分小心,在家唯唯诺诺,妻子三班倒很辛苦,他忙里忙外,全然失了保长欺压百姓的豪气。
这样的日子没过几年,小院被拆除盖成生活楼,我们各自被打散。
光阴荏苒,岁月如梭。二十多年过去,当年的壮汉们都成了老人。部长居住在妻子单位,平时极难遇到。厂长遭遇单位破产,几经打拼,买了宽大的商品房,田师傅也退休,在家含饴弄孙。队长去年刚刚办理退休,一双儿女各自成家,每天在烟摊前下象棋,乐不思蜀。保长要负担前妻和新妻两个孩子的生活费,自然不敢懈怠,常看他背个电锤,应该在搞装修,身体是越加干瘦。我也快到知天命的年龄,碌碌无为,用平常心面对琐碎的生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和命运,既有先天恩赐又有后天努力。平凡人不求多么辉煌,但求平平安安,问心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