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黄昏

西天的红霞无可奈何地暗淡下去,深暗的黑边渐渐的地笼过来,人家后院晒着的衣物,红砖翠篱间明艳而动人的园艺鲜亮的橘红变为乌沉沉的橙黄的时候,秋天的黄昏就在五分钟十分钟之间不问山长水远的赶来了。

农人拖着疲惫的身子快速地收拾筐笼担挑,踏着天边最后一抹亮光鞋声扎扎地紧追着看门的小狗“当”一声推开家门,几声“踢哩踏啦”的闷响过后,“哐”的一声,秋天原野被太阳焙的更加成熟的好闻的淡淡的焦味,黄透的杨柳叶飘落的沙沙声都被关在门外了。

秋天的黄昏在农人的鼾声里,寂寞的流浪在人家的门外。

小城的黄昏往往在晚餐狼藉的杯盘叮当中来临。此时,远山的红晕渐渐褪去,被一抹尘烟笼成了灰黄色,淡蓝色,深灰色的几条细痕,几抹不规则的平面,成了画家的大写意,你就知道,小城的黄昏不动声色而又郁郁寡欢地站在你面前了。暗上一霎,等不到跳广场舞的大妈安置好音响,街灯哗一下就夺了星空的光芒。黄昏笑了,醉了,自觉不自觉地向夜晚延伸而去。

这几年小城的广场舞如火如荼,“锻炼”成了大人小孩嘴里的热词。只要有巴掌大一块空地,就有一批不再灵便的腿脚在袖珍音响边摆来撂去,大的广场更是依年龄或集体或双人的舞动起来。众人兴之所至,场子里的音乐纷纷较劲似的卯足劲儿撕咬着往高处攀去,舞叔舞婶舞哥舞妹只恨良宵苦短,壁钟无情,常常舞兴正浓而星斗已稀,有时竟也舞的霏霏细雨倍受感染由慢趋紧,由细密轻缓而劈啪有声。到得最后,总有几对意犹未尽者挽手坐入小树荫下,直至被妻子丈夫厮打咒骂方才愤愤然四散而去。

这样的黄昏,我往往被黄昏流浪在细尘飞扬的小道上。

也有不流浪的黄昏,那就是阴沉沉混沌沌的霾天或微雨轻敲屋瓦把好端端的正午敲成黄昏之时。难得众人息舞我耳根清净。这样的黄昏,我便手托下颌少心缺肺地枯坐窗前欣赏细雾为山头造型,想像各色黄叶绿叶红叶飘落前是痛失呵护还是早有预谋的去赴一场遥远的春梦;有时猜想王摩诘在这样的黄昏是作画还是写诗抑或是穿越时空为现代的摩登舞娘舞妹谱写新词呢?有时也猜想脚着谢公屐在秋山缠绵的雨雾里能否上下自如呢?看着秋雨在远山近水间随意出入,就不由从疏雨滴梧桐或骤雨打残荷的凄清入了黛玉残荷听雨的悲凉里,自己烈士暮年的万丈豪情瞬间竟在秋风冷雨中变得不堪一击。“一打少年听雨,红烛昏沉。两打中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三打白头听雨在僧庐下,······”正念念有词间,忽绿鞋红伞眼前跳荡,心间又蹦出了几串热辣辣的脆笑。

好了,索性把湿漉漉的灰雨变成六瓣的花儿飘落下来,彻底干干净净的覆了心底厚厚的苍苔,早点绿出萌萌春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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