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前,忽然就很想吃饺子,于是动员店里的人齐动手,来场饺子晚宴,包好就上传空间显摆,让大家都来猜猜哪种饺子是我包的,众说纷纭,而答对仅"风采依旧"一人,这源于大家都知晓我是河南人,而河南的猫耳朵众所周知的!结果误导了大家!
其实,不再包猫耳朵已经好多年了,看看现在自己包的一个个不算很漂亮也不算很丑的饺子,想起一个人,陈师傅!
那年春节后,刚从校门滚出不久的我,背上行囊辞别了父母亲人,和一帮老乡涌入北上的列车。
北京很冷 ,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满耳都是叽叽喳喳的南腔北调,几经周折,终于在位于"菜市口"的一家私人信封厂里上班了,老板叫张叔军,来活时没日没夜的做,活完时又把我们调遣到"牛街"上的一饭店干活,那饭店是他的情人开的。
张老板很能耐,还和中外合资的美航公司挂钩 ,美航的生意过多时会让给张老板一些,美航人手紧缺时,也会随时随地的调遣我们去援助,也就是在支援美航公司时,认识了美航装订车间的主任,陈师傅!
见到陈师傅时,他一副眼镜架在鼻梁上,瘦瘦的,一脸的笑意,让人感觉很温和,在多次去美航工作中,再次验证他确实是位温和的好师傅,对什么都不懂的我们耐心的教,很少发火,饭余茶后,经常问及我们的状况,我们都很乐意和他说话。
有几次我在忙碌中抬头,都无意中瞟见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我,吓得我以为自己的活干的不好,都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活多瞅几眼。
一次在我一脚刚踏出美航的大门时,被身后的陈师傅拉住,问我,在美航上班好吗?想不想来美航上班?
八小时的工作日,还有节假日,还能双休,待遇远远高出信封厂的待遇,傻瓜才不想呢,只是我清楚的知道,当时美航不收外地临时工,哪怕扫地搞卫生的阿姨们,都是北京市的,陈师傅看出我的犹犹豫豫,说他去跟美航的老总通融一下,他是不忍看我在黑心老板那里拿最少的工资,却要昼夜煎熬的干活。
后来我辞去了信封厂的工作,准备进美航时,张老板得知大怒,让同事带信给我,我若能再回去工作,每月再涨50元,若想留在美航,门都没有!并让美航各个部门经理,不许收留我。
陈师傅知道后去找美航老总,当时老总在外地没回,我难过极了,陈师傅和车间二三十名员工在午休时,买来了好多零食、水果,铺在一字排开的桌子上,开了一个小小的欢送仪式。
陈师傅让我来段我们河南经典豫剧"刘大哥讲话理太偏"我唱一半时已流泪满面了,唱不下去了,裁刀车间杨师傅拉起身边的马师傅来一曲热烈的恰恰舞,气氛立马上去了,精彩舞姿迎来了掌声一片,后来才知道杨师傅在交谊舞比赛中曾是冠军得奖者。最后是史师傅的一首"山不转水转",唱着唱着大家都跟上一起唱,那感人的热闹场景直到现在都不能忘。临别时,陈师傅一再嘱咐我,在外边注意安全,工作有没有着落都要回来看看,让他知道个信。
很快我在位于五棵松的一研究院食堂里安身,五棵松离北新桥还好长的路,也没时间去看望陈师傅,就给他一封信,报安好!很快陈师傅回信,"、、、XX,你都混迹到国家研究院里工作了,经常举首低头都能见知识分子呀,那是一种幸福!"我抱着信都快笑疯了。
一个月后的下午,突然收到陈师傅的来信,信中告诉我,美航的老总回来了,我可以回去上班了!我立马结掉工资,第二天一早,如欢快的小麻雀样蹦跶在陈师傅面前。
在美航上班的三年多时光里,陈师傅像父亲一样的照顾我,我笑嘻嘻的一副嘴脸,大大咧咧,他故意给我安排到检查组去,让细微的工作去磨练我的耐心,我上夜班时,他总会安排夜班同事送我回去,也时常在下班后领着我和干妹妹在附近一家饭馆里吃饭,点上两三个小菜,再每人半斤芹菜肉馅的水饺,半斤水饺三十个呢,我和干妹妹总是吃到所剩无几。从那以后,我就喜欢上北方的水饺,也学会了北方的包法。
离开美航时,陈师傅拉住我的手笑着说:“女大不中留!去吧,去吧!、、、、”那年,我20岁!
后来我去看望过陈师傅几次,但自从一场大火后,匆匆离开北京来到杭州,就再也没去北京看他了,一晃好多年过去了,芹菜馅的水饺吃了无数回,都吃不出当年的香味,而当年的陈师傅,现在您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