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中的故事

我们姐妹几个都在城里,两个弟弟和弟媳长年在外打工,年过七旬的父母也成了留守老人,孤苦伶仃的留在老家没人照顾。经过我们几次三番的动员工作,父母不得不同意清明后离开那片朝夕相处的土地,搬进城来住。按理说这是好事,应该高兴。可每每电话提起,母亲都悲伤得说不下去,那哽咽的声音撞击着我的耳膜,压得我心里沉甸甸的。我怀疑,这个决定是对还是错?我知道父母不快乐。虽然城里有他们牵挂的孩子,有他们的希望,但是土地是农民的根,父母离不开那山,那水,那空气,那老屋……就像鱼儿离不开水一样。可父母毕竟老了,他们需要照顾,我们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目前两位老人正在筹备搬家事宜,田土已经租给别人种,母亲狠下心遣散了她苦心经营的动物园里大大小小的各种动物;我们也利用周末在忙着给父母准备新家,打扫卫生,添置家具,购买日常用品,大至床铺、彩电,小至牙膏牙刷,该买的都买;地板拖了再拖,家具抹了再抹,为的就是给父母创造一个全新的温暖的家。

(一)
吃罢晚饭,吉嫂在火铺的一角闷头洗碗,碗被她擦过一遍又一遍,早就贼亮贼亮了,可她还在机械地重复着,看得出来,她的心思不在洗晚上。老吉弓着背坐在火铺上,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吐出的烟雾在他身边一圈一圈地缭绕着不肯散去。黑子站着,头耷拉在火铺板上。它疑惑,今天主人怎么了?还是别上火铺为妙,万一他们不高兴,把气撒在我头上,岂不是自讨没趣?唯有火塘里的火不懂两位老人的心思,还霹雳啪啦笑得正欢呢。
空气将要窒息的时候,老吉抽出嘴里的旱烟杆开口了:
“孩他妈,就答应孩子们吧。明天赶场去给栏里那对母子找个好人家,免得它们受罪。”
听老头这么一说,吉嫂停下手中的活,抬起头看了老吉一眼,眼泪已经在眼眶里转圈了。她知道老头子说的是那两头牛。把牛卖了,她怎么舍得?
这头灵性的母牛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那五亩地,哪年不是它顶着烈日拖着犁耙在她的吆喝声中转了多少个来回犁出来的!炎炎烈日之下,母牛与她做伴,渴了,苦了,累了,恼了向它说说,心里就舒坦,劲也足了。有这么一位忠实的听众,唠着嗑着,几分田不知不觉就犁完了。
它还是家里赚钱的能手,一位伟大的母亲。它养育了一头又一头小牛,这些小牛卖出去常常解了这个家的燃眉之急,也给吉嫂留下了许多难忘的记忆。那一头头活蹦乱跳的可爱的小牛是吉嫂接生的,看着它们呱呱坠地,仿佛看着自己一个个孩子出世,吉嫂心里充满了怜爱和欢乐。每头小牛的成长之路,都洒满了她的心血。记得那一次,她把母子俩赶上山,没时间看着,就把牛绳栓在一棵树上,然后下地去了。傍晚来临,她准备去牵牛,老远就听到了母牛那急促的叫声,怎么回事呢?吉嫂跑上山一看,原来那刚出生十来天的小牛不见了,她也着急起来。那么小的牛,它的活动范围一般是不会离开母牛多远的。这调皮的小子,它能跑哪去呢?不会是迷路了吧?吉嫂急忙以母牛为圆心,拉网似的拔开树丛往四周的山上找,边找边哞哞的唤着,可就是听不到小牛的回应。母牛也急得一边叫着,一边不停地用两只前蹄刨着,地上已经被刨出一个小坑。眼看天就要黑了,吉嫂只好把牛绳解开,获得自由的母牛撒腿朝前面不远的一堆草丛跑去。吉嫂跟了过去,拔开长长的茅草一看,嗨,可怜的小家伙掉进坑里了。它力气小,上面又缠着厚厚的茅草,怎么也爬不上来,叫得声音都嘶哑了,从坑的边缘的痕迹来看,它掉下去已经有一段时间。多亏这头灵性的母牛,如果没有它,这头小牛恐怕要被活活饿死。吉嫂满意地拍拍老朋友的头,抱起坑里的小牛,牵着牛绳往家赶,一场虚惊总算过去了。
“孩他妈——”见老伴半天没反应,老吉又说话了。
“我知道你舍不得它们,我难道又舍得吗?可我们总不能把它俩也给带进城里去啊。”
吉嫂把最后一个碗放进橱柜里,一边洗手,一边哽咽着说:“明天——再定吧。”说完她顺手拉过一个团,坐了上去,低着头不再出声了。一滴滴浑浊的老泪终于顺着脸颊滑落,火铺板上湿了一大片。
似乎再也找不到话题了,老吉继续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黑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外面看家去了,屋里只剩下空气在走动……

明天,明天能有结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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