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少有的坏天气,纷纷扬扬下了一天的雪。自我居住在这个城市的五年里,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遇见。看着雪势越来越大,下午,我早早从图书馆出来,提前回了家,怕是走得越晚,道路更滑。
接近5点钟,心想,该接儿子放学了——他走的时候没带雨具,而这坏天气,不打伞是不行的。忽然电话响了。
是吴老师。语气很急,要我赶紧去学校一趟,说是儿子被同学打伤了。
觉得心里一下没了主意
心急火燎赶到学校的时候,看见儿子被他爸爸拉着手,正询问着哪儿不舒服。儿子眼角处已被校医包扎,我看不到伤情,但触目惊心的是,衣领上流了不少的血。眼睛忍不住一下子酸了。老师走过来说抱歉,并告诉了我事情的起因:儿子在写字,班上一个调皮的孩子不停晃动他的桌子。儿子要推开他,他不走,就这么一来二去地推搡。那孩子不小心打到儿子的眼镜,眼镜接着刺伤了眼角处。其实,也就是孩子惯常的嬉闹,结果却违背了他们嬉闹的初衷。
对方的父亲在表示抱歉。虽然我心疼儿子,但我还是大度地说:都是孩子,不懂事儿,也不知道个轻重,你别太往心里去。
去医院做了检查。伤口处缝了四针。虽然滴有麻药,缝针的时候儿子还是把我的双手捏的生疼。好不容易缝针完毕,接着做了皮试,又打了破伤风针。儿子受苦了!
看我掉泪,儿子说:妈妈,对不起。以后我会长心,再也不叫您担心了。
当晚和儿子一个房间休息,因为我需要每隔六个小时让儿子吃一次消炎药,而这个工作,只有我自己来做,我才放心。还有就是,我怕麻醉过后,伤口再疼——我也好给孩子一点儿安慰鼓励。
陪儿子躺在床上,我把自己记忆中的、他的一步步的成长经历都讲给他听。儿子听出了我的苦心,也开始意识到自己的成长包含了亲人许多的心血精力。他反思了自己在这件事情中的行为,觉得自己还是有些冲动了,没能避免一场本该避免的坏事情。对儿子勇于剖析自己的做法,我感觉很欣慰。无论怎样,敢于面对自己的失误、敢于承担起属于自己的责任,是应该得到鼓励和表扬的。
发现,儿子的确长大了。
那一夜,依偎着我,儿子睡的很香。
这接连几天,儿子晚饭后就赖在我的房间里,扬言要我陪着。
昨晚,我笑着问他:怎么这几天一直要和妈妈睡一起呀?
儿子有点儿不好意思,不过他狡辩:我缝针不是还没抽线吗?没抽线之前就可能会有某些麻烦呀,跟你在一起,有什么麻烦不是方便解决吗?
我赞同儿子的观点,因为我也很留恋被儿子留恋的感觉。
儿子缝针的第二天,他放学回家带给我一个好消息:经过期中考试后一个月的努力,他这次的月考进步显著,已经从第15名跃到第6名。
第二天,正好也收到儿子的班主任发过来的月考分析表。我盯着这张表格,用安逸幸福的心情欣赏良久。
三个多月前,儿子从千里之外转学这里,面对陌生的学习环境、陌生的老师同学和陌生教育方法,不知克服了多少困难。可他很少跟我说起这些,而我也鲜有照顾到儿子情绪的时候。相反,还在他成绩不尽人意的时候过多苛责,不容孩子申辩。
可悲的是,我却在这种“高贵”的情绪中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很是有家教尊严。
逛书店一直是儿子的偏好。周六那天,天气晴好。为了弥补心中的这些缺憾,我主动提出陪儿子去逛一逛福州路的几家书店。他高兴的嗷嗷直叫,欢呼雀跃中能透出发自内衷的开心。我陪着他,一条街上出出进进逛了很多书店,经过讨价还价,最终达成的口头协定是:少儿书架的停留时间可以是传统文化书架的2倍。这次由着你绑架了,我对儿子说。
规定只允许他购买100快钱的书,这家伙精心挑选了103块。
只超出限额3块钱,你总不至于这么小气吧?儿子笑问我。
我说,我高抬贵手算了。
回来的路上,困顿袭身。可是周末的地铁人满为患。书又是很重的东东,怕儿子吃不消,我说:我可以帮你拎书。被他婉言谢绝。我忽然发现,儿子不知何时起不再要我替他负重了——或许,这也是男子汉尊严的一种维护?
儿子身边有人下车了,就腾出一个空位来。
妈妈,你坐吧。他招呼我。
还是你坐吧,你也很累。我谦让儿子。
来吧来吧。他拉着我的手,不由分说把我安顿到座位上。
心里除了满满的甜蜜,啥也没有了,那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