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一位职工家属来给在野外施工的丈夫开工资,因为财务室人多,她就到我们办公室来了。我给她让了坐,她翻看了一下我桌子上的草稿本,翻到我写得一首短诗的时候,她看了好一会,自言自语的说:家到机台的路究竟有多远呀。我的心里陡然升起了一丝莫名的苦涩。是啊,家到机台的路有多远,这首短诗能回答她吗?
今年四月,单位赴新疆参与于沟子矿区地质勘探施工的人员启程了,在车站为友人送行的时候,身边有一位刚参加工作不久的小伙子正在为恋人擦着脸上的泪水,并不时的劝说着:别哭了,新疆不算远,火车跑三天,飞机也就两个小时,就去几个月,时间也不长,我在机台会一直想着你,机台离家也不远。我在旁边也是好不容易才忍住泪水,当晚回到家里,我就写了这首短诗:家到机台有多远
没人说得清 机台
或在屋后的大山上
或在邻县的山坳里
有时却是在雪域高原
海角天边
家到机台有多远
须用心来丈量
钻工梦见最多的是家
------家在身边
亲人们盼望最多的
是你早点回家
-------机台离家并不远
家到机台有多远
是心与心的距离
牵挂越长
路途越短
思念越远
路途越近
第二天我把短诗寄给了报社。四月十三日地质勘查导报就刊登了。
我在野外工作了二十多年,深知地质工作的艰苦,不仅仅是跋山涉水、风餐露宿的工作环境,更多的是来自心里对家、对亲人的思念,也很感激那些能嫁给地质工人做妻子的女人们,她们真的是一群最可爱的人。她们都很善良,也很贤惠,是最勤劳、朴实的一群人。她们真的非常不容易,一个人拉扯着孩子,照顾着老人,辛勤的操持着一个家,在人生最美好的时光里忍受着寂寞,遇到委屈、伤心地时候,也只能自己偷偷的落泪,她们真的非常不容易。因为这样,我们更应该去爱她们、尊重她们,即使她们犯了错,那也是应该体谅和包容的。说到这,还有一件小事也想说说。前些年在总公司做建筑基础施工工作,人员来自省局所属各单位,我和他是在上海浦东一个工地认识的。他也只是生日比我大几个月,可在一起的三个多月里,他一直叫我 老弟,因为比较对脾气,我俩挺唠的来。那也是七月的一天晚上,我从监理那送完报表回来,他在半路摇摇晃晃的拽住我,硬要拉着我去喝酒,他这几天常常喝醉酒,我在他们一起来的职工那里也听到一些关于他家里的事,也很同情并想劝劝他。我说:今晚咱俩不喝了,工地停电也没什么事,我陪你到江边好好唠唠吧。走了十几分钟,我俩就坐在了黄浦江边。他哽咽着跟我说他老婆爱上了别人,还有很多很多他家里的事。我知道,一个男人如果不是伤心到了极点,是绝不会跟别人说这些的,看得出他深爱着老婆,也深爱着自己的家,怎么劝他呢?我告诉他,你爱她就要接受她的一切,包括错误,你长年在外,给予家的太少了,她一个人操持一个家很不容易,她有文化又有一份不错的工作,喜欢她的人多一点也很正常。但你很爱她,她是知道的,她的母亲一直跟你们住在一起,你对老人家也很孝顺她也是知道的,你们还有个很懂事学习又好的孩子,放心吧,她不会走远。夫妻生活在一起彼此太熟悉了,她会看到你有许多缺点,其实她看好的那个人又何尝没有缺点,只是她还不了解而已。一个女人出一个门进一个门是很难的,她需要接受许多陌生的东西,包括别人的亲人还有孩子,也会有许多她不愿意接受的东西。可能比你条件好的男人会有很多,可比你儿子好的孩子一定很少,特别是在母亲的眼里,她会有许多割舍不下的东西,这时候她最需要的是关爱,你不要跟她吵架,回家去跟她好好谈谈,她的心一定会回来的。我们俩坐在江边聊了很久,直到他笑着拽我回去。第二天,我帮他请了假,又陪他去车站买了票,让他回家休息一段时间,随后我就被调往无锡工地了,但我还是给我在他原来单位当领导的同学打电话,让帮忙把他调回去,在家附近工作。两个月后,他也真的调回去了,这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也没有了他的信息。
今年正月初四,我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没有拜年的客套,开口第一句就是:老弟,我太想你了。听得出他有些激动。我们唠了挺长时间,他告诉我,现在他们一家人生活的很美满,儿子去年也考上了上海一所不错的大学,并一再感激我对他的帮助。他说:总想跟我好好唠唠,可一直找不到我的电话,现在才打听到,立刻就打过来了。窗外正下着大雪,我却觉得十分温暖,能帮别人做点什么真好,我算是个好人吧,应该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