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7年春节刚过,我就被组织上选中,派往往西北一个县的农村去支农,当时称“路线教育工作组”,时间为一年。
正月初八就出发了,进驻五墩子大队。工作组共有9个人,除队长外,我们八个队员一人分管一个小队,我被分在了三队。这个地方干旱,没有水源,村民种的全部是旱沙地,靠天吃饭,鸡蛋换面。老百姓吃的水是从地下七、八十米深的井里打上来的水。三队有百十户人家,每天去一个村民家吃饭,叫做吃派饭,全队的村民每家轮流吃(地主、富农和有问题的家庭除外)。伙食费一天四毛钱、另加一斤四两粮票,饭后结账。每天三顿饭,玉米面发糕、玉米面疙瘩汤,每天晚上都能吃上面条。遇上条件好的家庭,面条里还打个鸡蛋,偶尔还能见一点点的肉。
西北农村贫穷落后,民风淳朴,村民诚实善良,对我们工作组的人很是热情。 经过半年与村民的朝夕相处,我与队上的老百姓关系融洽,在村民家里吃饭,了解情况方便,很快掌握了队里的一些情况,工作起来也比较顺手。按照上面的要求,各项任务都按时完成了。
那年风调雨顺,夏收时,麦子大丰收,家家户户都分上了新麦子。看着村民们拉着分得的粮食个个兴高采烈,喜气洋洋的,我们心里都很高兴。至此我们的工作也结束了。走的时候,大家依依不舍的来送别,这家送来一碗大板瓜子,那家端来一碗大豆、扁豆、炒面,还有新麦子做的馒头等等,村民的热情,我根本无法推辞掉,只好装了两大提包带回来分给了大家。
下半年去的是另外一个公社的丰登大队,地处山沟里,距离县城十几公里,走十几里路才能到公路边。这里条件差,井水苦涩,不能饮用,老百姓吃的是地窖里储存的水,就是把浇地的水或者下雨的水灌进水窖里面,自然沉淀后就可以饮用了。
刚去的第一周我几乎没有喝过水,水窖的水异味很重,怪怪的味道使人无法下咽,口再渴也喝不下去,只有每天吃饭时多喝一点儿面汤,使得我嘴唇干裂了七、八天。后来慢慢地适应了,再喝水时就什么味道都没了,感觉水也好喝了。这个生产队大多农民生活拮据,粮食紧张,派饭都困难,所以不再轮流去各家,只在条件稍好家里吃饭,一个月轮换一家。
第一家照例一日三餐,由于他们家里没有一点儿食用油,每天的饭菜里面只是淡淡的放一点盐。很少吃到菜,偶尔吃一次,也是水煮的土豆丝。
一个月后换了另外一家,第一顿饭端上桌的是汤面条,一口汤入嘴,久违的饭香滋味使我激动不已,太香了,简直就是美味佳肴,我边吃边说,真香啊!感觉这就是我这一生吃过的最香的一碗面条了。几十年过去了,至今我都难以忘怀。其实,这家大嫂只是用葱花抢了一下锅。而这种感觉是我在上一家连续几十天没有吃到过一滴油的缘故。
现如今富裕了,日子过好了,想吃什么有什么,但总觉得吃什么都不那么香了。回想过去的经历,真让人感慨万千,穷的时候,饭里面有点油就很满足了。而如今还有什么不满足呢!人啊,要知足常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