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日,天气格外的晴朗,每天夜里,吃过晚饭,我都习惯独自去江畔行走。于我,很喜欢独自行走,总觉得,独自行走的时光,是心灵的漫步,是灵魂的出走,是一份慵懒、闲散而孤独的时光。
其实,很喜欢自己居住的城市,两条江穿城而过,林立的楼宇散落在江的两岸,四座桥,将城市的东西南北融会贯通,江畔公园错落有致地蜿蜒在江岸。悠悠的江水,淡去城市的浮华,阅尽城市的沧桑,而城市,因了水的滋养而多了几份灵气、秀美与温婉,少了些许浮尘。
城市的夜色,斑斓辉煌,流光溢彩。喧嚣的车流、热闹的人群、沸腾的夜生活,彰显着一座城的繁华。江畔的夜色,却因了悠悠的江水,而特别的宁静与柔美。楼宇与江岸的灯火,闪闪烁烁,倒映在江面,波光流转,忽隐忽现,灿烂如星河,若一幅流动的画,让人流连忘返。
于我,是一个特别喜欢安静与独处的人,很少去喧嚣的街市行走。大多时候,我习惯在长长的江畔漫无目的地独自前行。独自行走,少了牵绊,也不与他人闹嚷,自己可以完全地属于自己,让思绪在夜色中蔓延,随心而想,随境而移,走走停停,淡然而宁静,寻得一份浅浅的清欢。在清欢里,独自成景,且听风吟,说不上浪漫,却自有清风明月。
夜色中的江畔,夜风徐徐,柳絮轻扬,虫鸣如水,柔软的灯,散发着温暖的光晖,到处流动着朦胧的诗意。
在夜色里徜徉,总是习惯于仰望,仰望深蓝的夜空,让思绪随了夜风飞到如海的苍穹之上,把零碎的寒星盛装在眸子的深处,乘着夜风的微凉,去赶一程红尘之上的路,心便陷在恍惚中,落进深深的时光里。
这些时光,流淌着淡淡的恬静与孤寂,总能带给自己一些来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的思考与领悟,而更多时候,这些时光,能放飞灵魂深处的某些念想与隐痛,让一些情绪在夜色里安静地释放,让一些情愫独自飞翔,让心抵达远方。
其实,远方于我,只是一份遥遥的期许,只是一肩空空的行囊,所有的目光,都无法抵达,所有的行走,都无法穿越。只是,远方的某个地方,花,一朵一朵地盛开着,像一个斑斓的梦,一直以飞翔的姿势悬挂在我早已疲惫不堪的心上,让落满痕印的心野,在一场雨里生动起来,滋长出些许新的希望,让红尘的爱,在烟雨里沉睡。倘若,心因为沉睡而不再流浪,那么,再远的远方,也会在心海里搁浅,等待风起、雨落,或,繁盛的一场雪,去淹没唐诗宋词里的浅吟低唱。
只是,这么多年的冬天,我的城市一直不曾雪落。而关于,雪的记忆,一直在梦里疯长。因为,曾一起遥想过一场纷飞的冬雪,有你、有我、还有深埋的寒梅,一起在杯里煮酒,雪舞的日子,举杯同饮,用温酒暖和雪花的冷,还心一场暧昧。所以,关于一场雪的期盼,近了又近,远了又远,却不曾真的遇见。如今,即使真有一场不期而至的雪,只是有些人已不再,所有的期盼,只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再美,也只是一个乱了尘世的影。
这些影,若夜色里的灯火,飞彩凝脂,把冬天的夜,装点成一座浮华而喧嚣的城市,伴随着自己在夜色里孤独地行走。
其实,孤独是一种心境,也是一种静美。这种静美,是隐痛后的孤寂,若暗夜里的流星,在清辉里凝结成霜,瘦了季节的寒,把一腔的炽热,在浮华里洗涤,淡去一身的风尘,让心,回归初时的模样,让脚步,少些牵绊,让人生,单纯些许,让自己的世界,纯粹而丰满。
初冬的夜,已有些冷,夜风袭来,更有些许的寒。而我,习惯裹着一身的冷在柳荫下的木椅上独坐,把时光坐在河流里,把自己坐进时光里。
行走在时光的深里,总想把一些伤痛冷硬成痂,让爱封存,让忧伤静止。还记得那日,一位朋友问:“疼痛有没有轻一点?忧伤有没有少一点?”,我久久地沉默,不知如何回答。总觉得,一些伤痛与忧伤若一些老疾,潜伏在全身的脉络里,不经意地就会复发。时常,一句轻声的问候,一首熟悉的歌曲,一个相似的眼神,或,一个刹那间错过的身影,就会把自己拉回到某些尘封的往事里,沉溺于一些事,一些人,一些时光里。
这样的沉溺,若一条鱼游弋在自己的水域里,冷暖自知,与人无关,与事无关,只是一个人的故事。故事里的情节,若一本书,放在随手翻阅处,一页页未读完的书笺,早已遗失在如水的流年里,而最后一页,撕毁了时光。只不过,那些收藏的,或,遗忘的情节,曾在春天的花园里秘密地生长,开出一朵带泪的花,痛了一夜的相思。
独自行走在江畔,看一江深蓝的水域,飘浮着星星点点的灯火,静得像被母亲的手抚睡。我在灯火的阑珊处,遇见尘世里自己最孤独的影子,我在影子里寻梦,揉碎了夜色的迷离。迷离的夜风,在旧时光里吟诗:
寻梦?撑一支长篙,
向青草更青处漫溯;
满载一船星辉,
在星辉斑斓里放歌。
……
我裹着夜色,在诗意里向夜深处走去。行走的时光和梦中的爱情,一如西风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