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监狱大门的时候,并没有太强烈的反应,没有那种狂喜的感觉。满刑的场面曾无数次出现在想象和梦境之中,特别是在梦中,显得那样的真实,而这个结果真实的出现时却又显得是那么虚幻。
我曾想过以自由人的身份走出监狱大门的时候,一定要大喊一声以发泄心中积郁了两年的怨气,但是忘记了,第一次看人被释放是在看守所的时候,当时心情很压抑,别人走了而自己却还有漫漫的刑期,这种感觉当然很不爽。有人说,谁都会有这一天。对于99%以上的人来说,这是个真理,但在当时我的眼里,这一天太过漫长。后来慢慢的,看别人满刑看多了也就习惯了,不会再有什么感觉。谁都会有这一天,我也不例外。
原判两年六个月,服刑一年八个月零五天,减刑九个月零二十五天,像是一个数字游戏。拿着释放证明,我知道,这该死的噩梦结束了!我人生新的一页开始了!我再也不用生活在那个除了警察就是犯人的世界之中,再也不用穿带有斑马线的囚服和写有“某监”的衣服,再也不用去写以“尊敬的监狱警官”为开头“服刑人员:某某”为结尾的材料,再也不用喊“报告警官”,机械的答“是”……
我回来了。我的身份不再是一个服刑人员,而是一个“堂堂正正的社会公民”。
回家呆了几天了,似乎没有不适应的感觉。原以为两年的经历会有种刻骨铭心的感觉,但那些事情似乎像没有真实的发生过,要努力去想才能想的起来,真的是很奇怪。
回来的时候带了点东西:朋友写的信送的书,在监狱里订的杂志,一个记有流水帐的日记,还有一些“纪念品”——胸牌,床头牌,服刑人员行为规范的小本子,印有“某某监狱罪犯教育用笺”的信纸,一包抽了一年多的烟,三块七的红金龙……我想这些东西我会一直留着,用来纪念我这不太平常的两年,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坐牢的。
刚进监狱不久的时候看过海岩写的《深牢大狱》,上面有段话我一直记在本子里:“坐牢其实也是一次难得的人生经历,能让你看到许多难得一见的人间风景,看到许多难得一见的人情世态,能强迫你在最短的时间内学会知足和珍惜。知足和珍惜也是人的一种必不可少的生存能力,一种必不可少的人生修养。有了这种能力和修养,对环境的适应力就会增强。哪怕是在最坏的环境里,也能焕发出自强求生的欲望。所以我说,苦难也是人生给你的一份厚礼,他让你成熟,让你得到心灵的平静,让你拥有无畏而平和的个性,让你发现真正的朋友。”
海岩肯定是没有坐过牢的,但这段话写的很经典。其实还有更多的东西他没有写出来,而我也一时无法表达出来。这两年对我一生都会造成很大的影响,有很多是积极的影响,会对我将来的人生起到帮助,因为在那样的环境里真的能看到很多,学会很多,想到很多,悟出很多。我本想在里面的时候能写写东西,但是由于种种原因居然连日记都没有写全,真的是很遗憾,我想这段时间能把我这两年的生活大致的写一下,留做人生的纪念,也给所有关心我的朋友看一看。不知道能不能写完,因为以前经常写一些有开头没有结尾的东西。
我记得2005年的时候,我看了一部号称男人必看的电影——《肖申克的救赎》,描写的是美国一个银行家因为冤案被投入监狱的故事。影片拍的很好,的确是一部值得一看的电影,在震撼的同时我不禁提醒自己,将来一定不要做任何能让我坐牢的事情。我从未想过自己会坐牢,从小到大我都是过着安分守己的生活,身边的朋友也大多是良民,然而事情却有点不可思议发生了。
2008年五月底6月初,发生了一件足以改变我一生的事情。6月2号是我人生的一道分水岭,在这一天中午,我被“抓捕归案”,成了一名阶下囚。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戴上了手铐。
晚上我被衣服蒙着头蹲在审讯室里,然后开始接受突审(突审是公安机关的一种审讯的方式,一般都是在刚抓获犯罪嫌疑人的时候进行连续的审问,审问的时候嫌疑人一般不能睡觉,要做好几次笔录——自己的理解,希望有公安部门的同志提供更专业的解释)。我坐在一个拷住手脚的椅子上,三个警察一班三班倒反复问我那几天发生的事情做笔录,于是我将我所了解的事情经过基本上都说了出来,当天晚上,我签了拘留证。我不知道我会被关多久,他们说如果签了拘留证最少可以关押15天。审讯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晚上,我只睡了个把小时。以前坐长途火车总觉得难受,现在想起来真是太幸福了,起码手脚不会被拷住。
下午4点多,他们决定把我送走,我不知道会把我送到什么地方。我对公安办案的这套过程一无所知,只有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道路两旁的景物越来越熟悉,我知道是开向市里了,稍微放心了一些。
车子开到了本市第一看守所,虽然我没有来过这里,也从未想过去了解看守所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但模糊的印象让我知道那里应该是专门关犯人的地方。这个时候的我已经几乎是20个小时没睡觉了,带我来的警察叫我晚上好好休息一下,我说好,心想不管怎么样,总算可以先睡一觉。后来才知道这是句鬼话,难道他不知道看守所是什么地方?
之前我没有想过看守所和监狱是什么样子,只是从电影电视中有点模糊的印象,从那里看到的犯人好象住的都是单间(如电影《肖申克的救赎》),我只知道犯法要坐牢,却不知监狱和看守所有什么区别。
进了看守所,值班的干部(干部——看守所和监狱的警察都可以称干部,如姓张可叫张干部。警察也可以自称“我们干部”)登记了我的名字,然后把我带进院子里的一栋房子。一个外劳(被判刑的罪犯余刑在一年以内的可在看守所服刑,从事一些生产劳动,这样的人一般叫做外劳)叫我脱下了牛仔裤和鞋子。这栋房子里面有一条较宽的走廊,两边都是铁门,值班的干部把我带到一个写着13号的铁门前,把门打开。我一看到里面的情景,心里凉了半截。
一间昏暗的房子,床板和地上躺满了人,大概有十多个,铺的盖的都是破烂的被子,空气中有一种很古怪的味道。门刚一开,很多人迅速的爬了起来围到门口,我似乎看到的是一群炸了窝的老鼠,他们脸上是一种兴奋的表情,像是在动物园里看到了某种从未见过的动物。很多人嘴上说着同一个词,我当时听不出是什么,后来问过他们,他们说可能说的是“新犯子”。当时我的心里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我要睡在这种地方?
干部让我进去,然后说了句“这个人你们不要瞎搞”,我心里先是有点安慰,但又一想,难道是因为他们经常“瞎搞”?这句话说的有用没有?
门一关,我有点绝望了。我知道这里面住的都不是什么“好人”,我不知道我在这里要呆多久。我又困又饿又冷(那几天刚下过雨有点冷,我只穿着一件短T恤光着脚站在水泥地上)……,我无法预料到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这是一间长形的房间,整个房间大概有5,6米长,左边是1米多宽的走道,右边是2米左右宽的铺板(铺板跟房间一样长)。进去我也不知道干什么就站在那。
铺板中间躺着的一个人似乎是老大,旁边的人介绍叫峰哥,他嬉皮笑脸的问我一些问题了解我的情况,我假装冷静的回答。当时的灯光昏暗,我看他好象只有三十岁左右,以为是个小混混。旁边时不时有人阴阳怪气的问一些话“你是想前三后四还是想前七后八”“你喜不喜欢喝海鲜汤”等等,我都不知如何回答。
后来力锋跟我说,我刚进来的时候看起来有点油,好象一点都不怕。不怕?谁说我不怕,我当时怕的要命。那里面都是些违法乱纪的人,监狱里的“黑”我也从影视作品和别人嘴里听说过,打死人都不是什么很希奇的事情,别说是我,就算在外面喊打喊杀的人第一次进去心里也会有点发毛吧。
他们叫我面对墙壁站着,指着墙上贴的几张大纸说上面的“监规”要三天之内背来,然后其他的人都睡觉了,还有两个人在下用纸做的象棋。我本想凑过去看看跟他们拉拉关系,又怕挨打,毕竟才来摸不清楚情况。
我一直面对着墙壁站着,赤着脚站在水泥地上,脚又冷又麻。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去睡觉,有几次我都坚持不住了想问问,再一想还是算了。墙上的监规怎么也看不进去……
“监规
看守所是无产阶级的专政机关,为了保证看守所的安全,保障监管工作有秩序的进行,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刑事诉讼法》的有关规定,特指定本监规,在押人员必须严格遵守。
一、必须服从管理教育,不准抗拒、阻碍管教民警和武装警察依法执行职务。
二、必须保持监室内秩序良好,不准喧哗吵闹,不准打架斗殴,不准在监室内搞娱乐活动。
三、必须老实交代问题,不准隐瞒犯罪事实,不准串通案情,不准相互策划对抗审讯、审判。
四、必须认真学习,接受改造,不准拉帮结火,不准散步反动、污秽言论,不准抢吃他人食品,不准强占他人财物。
五、必须痛改前非,重新做人,不准传习作案伎俩,不准教唆他人犯罪,不准欺压、凌辱、殴打他人。
六、必须爱护公共财物,不准损坏监所设施,不准撕毁公用衣被,不准损坏公用书报杂志。
七、必须讲究卫生,保持监室整洁,不准乱堆乱放衣物,不准乱写乱画。
八、必须互相监督,发现有违反监规和企图逃跑、行凶、自杀等破坏活动的,要立即报告,不准袒护、包庇。
违反以上规定者,视情节轻重,将分别给予训诫、责令反省、加戴戒具或者采取其他强制措施;构成犯罪者,将依法追究刑事责任。有立功表现者,将依法给予从宽处理或其他奖励。”
终于有人叫我睡觉了,我估计大概站了两到三个小时。又累又困,我很快就睡着了。这是在看守所的第一晚。
第二天一大早就被铃声惊醒。铃声一响所有的人都起床了,有人开始收拾睡觉的铺盖,叠在一起堆在床板的角落里。起床后刷牙洗脸,发现所有的牙刷都被拦腰折断。后来才知道是为了防止别人行凶或自杀(用牙刷??看守所有很多让人想象不到的地方)。我用的毛巾是别人用过的一条旧毛巾,不知道是哪位前辈留下的“遗产”。
这时我终于能仔细的观察我所处的环境了。
我昨天睡觉的地方是一个监室,屋顶很高有五六米,上面有带铁网的窗户,外面是条走廊是看守所的干部用来观察情况的,进门的右手有台嵌在墙里的电视,有两米多高。电视的下方有个方形通风口。监室中间的上方有台吊扇。门边还有个对讲仪器是用来报告情况用的。还有个院子专业的说叫放风场,大概三米多宽,四米多长。墙有四五米高,上面是张铁网。在往里走就是间小屋是个厕坑,大小便使用。右边是一水泥台子,毛巾都挂在墙上。
不久从通风口里送来了饭和腌萝卜。饭是用一个圆铝碗装的,两人一碗一人切一半,少数几个人在里面的铺板上吃。多都蹲在铺板下吃。
我吃不下。在外面的时候我早上就通常不吃东西,而且早上要吃的话也是包子油条加豆浆什么的,但看他们狼吞虎咽的在几乎是白饭的情况下几下吃光了。我看到这情形,心想万事都有原因,他们这个吃法绝对不是因为饭好吃而已,不多吃点肯定要吃亏。于是我强迫自己拼命撑,但是一个馒头实在很难下咽,最后还是扔了不少。但马上就被别人拣起来吃了。
吃完饭后其他的人洗碗的洗碗,抹地的抹地。搞完之后大家在铺板上顺着坐成一条。我被安排在最后一个也就是靠门的地方。有人教我坐姿,脚要靠拢,膝盖并拢,手平放在大腿上,手指尖不能过膝盖,腰挺直,抬头平视前方。
过了不久,有干部过来点名,在三米高的窗户上,只能看见他的头部。干部问“十二号”,号长(也就是昨天的峰哥)在前面站着说:“报告某干部,十二号十四个,谢谢某干部!”然后其他坐在床板上的人一起喊:“谢谢某干部!”如果是所长就称某所长,指导员就称某指导员,其他的都称某干部。
然后我又被教号子里的规矩。进出门要打“报告”,包括监室到风场的门;做其他事情也要打报告,包括上厕所;别人喊我名字要答“到”,别人叫我做什么要说“是”,别人帮我做了什么要说“谢谢”。其他的话一律不多说。
“你现在有两个名字,一个名字是你的本名,一个名字叫“新犯子”,别人或干部叫新犯子就是叫你。“于是新犯子成了我的代号。
而后又教我干部提审的时候该怎么做。干部开门,喊到名字,马上答“到”然后出门,出门时打报告,然后面对门边的墙壁站着,离墙大概10厘米左右,低头贴墙。干部锁上门后跟在他后面一米左右,不能走在他前面,也不能离的太远。干部带回来以后先在门外贴着墙,门打开后先喊“谢谢某干部”然后打报告进门,再贴着门内的墙。干部锁门走后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早上坐了一早上,也许是他们在这里带的时间太长了把,问东问西的。问了一会就叫我跟别人学活,那活就是扎头,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中午吃饭,我才知道前一天晚上为什么有人问我喜不喜欢“喝海鲜汤”,菜是半桶煮白菜,看来这里是长期吃这东西,所以别人才会问这样的问题。白菜看样子洗的不是很干净,也没怎么切,每一条都很长,有的是一大块,根也没有切(后来发现根部还是比较好吃)。饭跟早上是一样的,我看那饭我还是吃不完,就提前分了一点给别人吃完饭后我被安排了任务。放风场的地面包括厕所都是我的,每顿吃完饭后要打扫地面,用抹布抹,厕所要经常刷,用旧牙刷,这是号子里最底层的工作。给我演示了一遍,说以后这些事情都归我了。号子里有很多分工,除了我这个工作,还有抹监室内地面的,抹门墙的,抹铺板的,叠被子的,打水的,端饭的,洗碗的,大部分人都有事干。
中午睡午觉,下午2点的时候打铃起床,但我是新犯子不能睡只能在那干活。脱下那条前门没上锁的裤子,换上条西裤样式的裤子,突然发现拉链和扣子都被下掉了,这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穿着开着门的破裤子,原来金属在看守所属于违禁品,我只有搞根短绳子把裤子系上。后来才知道,看守所的违禁品有好多,金属、玻璃、现金、烟、火机、酒、笔、通讯物品,棋牌、长绳子……几乎除了衣服和发的生活用品,其他的都是违禁品。
5点多的时就是开晚饭的时间,晚饭跟中饭是一样的。每人二个馒头加点白菜汤。
晚上吃完饭后便自由一点了,可以晃动下,晚上看不见活没发干,我只有找个角落静静的坐着。6点半左右放电视,之前我还以为那个电视是个摆设。眼睛有点近视,图象远了看不清楚。十点钟关电视睡觉,不关灯。
睡觉后有人值班,两个人一班,一个班两个小时然后换人。晚上十点到早上六点四个班。刚知道这个规矩的时候,我觉得很奇怪,这号子里就那么几个人,难道还怕人偷东西?后来才知道值班是为了防止他人行凶或者自杀。
晚上值班,我被安排睡在地上,睡地上的一共是4个人。我被安排值了一个班。值班是一件难受的事情,睡的正香的时候被叫起来,坐两个小时后把下一班的人叫起来。一般的号子里都是有“阶级”的,首先是号子长(也称挂角的,挂角我是离开看守所才知道的说法,外面一般都称挂角,比如说“某某在哪个号子挂角”或者“某某是在哪个号子挂角的”),然后是管事(这两个人的分工估计就像司令和政委一样吧,不过我在看守所的这个号子里没有管事这个职务)。接下来的是
甩手也叫自由犯子,是不用做事的。一般都是打手或者资格比较老的。上面说的这些人叫“板上的”,其
他的都是底层的人,也叫板下的。地位最低的就是新犯子,或者是大家看不顺眼的人。
“板”是典型的牢语,坐牢的人经常会把这个字挂在嘴边,而外面的人对这个字可以说是一头雾水。很多
词都是围绕着“板”字产生的。刚开始我并不明白为什么叫“板”,到底是哪个“板”,后来才慢慢的猜
测,也许是因为看守所都是睡的大板床的缘故。就在这里来几个名词解释吧。大家可以牢记一下,因为后
面会经常出现这些词。
第几板:第几次服刑的意思。头板,第一次服刑。如“他是个头板,没有什么劳改经验。”,多板,多次
服刑。
照板:我刚进去的时候别人问我有没有人照板,我刚开始不明白,后来才知道是问我坐牢有没有人管,有
没有人上帐。如“他坐牢一直是他兄弟给他照板”。有的人坐牢后无人过问,在外没有经济来源,这样的
人就叫铁板,铁板坐牢比较伤心。我就是了。照板:我刚进去的时候别人问我有没有人照板,我刚开始不明白,后来才知道是问我坐牢有没有人管,有
没有人上帐。如“他坐牢一直是他兄弟给他照板”。有的人坐牢后无人过问,在外没有经济来源,这样的
人就叫铁板,铁板坐牢比较伤心。
起板:从“板下的”混到“板上的”叫起板。如“我在号子里混了两个月才起板。”在监狱里从混的差到
混的好也叫起板。有的是自己表现的好起的板,有的是家里找关系或者有熟人起的板。起板还有种说法,
就是判刑最低限度,如“抢劫罪三年起板”,也就是说抢劫罪最少判三年。
水板:在看守所,一般有人专门照顾号子长的生活起居,如洗碗,洗衣服,铺床叠被子等。这样的人叫水
板,一般的水板都是年轻机灵点的小孩。
减几板刑:即减几次刑,如“他坐了十年牢,减了三板刑”。
板字的含义丰富,坐牢时间不长都很难领悟。呆了两天,看他们一张张的脸孔也不像是穷凶极恶的样子,我的心情放松了很多,但是很少主动说话,因为我知道不管什么地方都有它的游戏规则,作为“新犯子”就应该安分守己。一般人也很少跟我说话,因为刚来的新犯人一般是不能跟他讲话的。每天都是白天静坐,晚上可以看看电视。原以为每天会有出去防风的时间,后来才晓得知道关在里面一般是不能出去的,除非提审和接见和开庭。我家人来无法接见,因为判决出来之前家人是不能接见的,只有律师可以接见。但是我经常被提审,特别是刚进去的时候天天不断。号子里面有烟,但不多,一般都是接见的时候偷偷扎进来的,也有是托干部送进来的,还有提审的时候找办案人员要的。我就被叮嘱过,只要是提审,一定要想办法带几根烟进来。一次大概能带一两根吧,有时候只带回没有抽完的烟屁股。不过有几次带了半包,心情都十分激动。每天晚上他们看电视的时候,我总是自己做在角上,想起这一切,真的好像是做梦一样。我不知道我家里人怎么样了,可以相像的出来,他们不会比我好过。我也不知道我会不会被判刑,会被判多久。有次提审,办案人员说,你这样的案子,判你三年把,那天回来心情极其低落,第一次主动找峰哥要了一根烟。有时候恍惚间突然问自己,现在这个人真的是我吗?这个世界好像是虚幻的,突然过上了一种从来没有体验过的生活,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经常做梦的时候梦见原来这真的是梦,我还是在外面过着一个正常人的生活,然而醒来以后发现自己还是处在这个四角的天空里面。到底哪是梦哪是醒?我自己也分不清了,只是日复一日过着几乎相同的生活。
我想了很多东西,过去的事情一点一滴的反省,从童年到学生时代,再到工作,再到后来的事情,我想了很多,关于亲情,关于朋友,关于爱情,关于理想……有很多很多的感触,因为我从来没有像那样能够静坐下来,用那么长的时间来思考。我想,如果我能判无罪出去的话,我一定会感谢这里的生活。因为这样的生活让我去想过了很多以前根本想不到的东西。我很想把当时的所想用笔和纸记录下来,然而那些却是违禁品。有很多东西我现在多想不起来了,包括那个时候的感受,这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
到三个月左右,我拿到了起诉书,通常别人要四个月才能拿到起诉。我终于看清楚了我是什么罪名,以前签拘留和逮捕证的时候我都没有注意到。因为没有律师也不知道可能判多少时间,心里七上八下的。进去差不多一星期以后,有人满刑了,交通肇事判4个月,看着他走的时候心里真是很难受,第一次看人回归社会,心想我会是什么时候呢?那一天号子里面似乎特别安静。
我在里面差不多呆了半个月的时候有一天铁门打开了,门外是我们号子的管教民警T干部,旁边是一个十几岁傻头傻脑的小孩,我突然反应过来了,来了新犯子!从此我再也不是新犯子了!(据后来别人说新犯子来的那天我高兴的不得了)。新犯子刚来的时候畏畏缩缩,刚进来的人总是有点怕的。峰哥叫他蹲在过道上,开始问话。我们一群人马上围了过去。以前是别人围我,现在也轮到我围别人了。细毛开始教他规矩,这样的事情一般都是他做。后来经过问话了解了他的基本情况,18岁,修摩托车的(人有点黑,叫他小黑算了)。盗窃摩托车两起,一起17岁未成年的时候,一起18岁,人小了,比较单纯,听说在捉盗窃摩托车的,害怕了,就去自首,说是自己收了台黑车卖出去了,结果办案人员一忽二诈,把自己盗窃2台摩托车的事情都抖出来了。于是被送到了一看。(好像前面忘记说一看和二看的区别了吧。一看是用来关押刑事犯罪嫌疑人的,进来的基本都是要判刑的,二看是关治安拘留的,一般最多就15天。但有的在二看关押以后觉得有必要判刑的也会转到一看来。不过现在一看和二看合并了,都叫看守所。)后来叫他去后面扒墙(内部惩罚的一种,双脚离墙一尺左右,然后膝盖以上贴在墙上,高举双手),一般的新犯人进看守所都要走过场,打一顿很正常(如前七后八等),或者是其他的惩罚方式(扒墙,背剑,滴水观音,看电视等等),不过现在开始提倡文明管理,这样的事已经很少了,当时我们号子里就没有出现过,但是有个别的号子里还存在。叫他去扒墙完全是好玩,峰哥说你如果受不了了就打报告,结果他马上喊:“报告受不了了!”立竿见影,其实总共还不到半分钟。
后来我自己试着玩,几分钟以后脚就开始抖了。听说老四比较狠,学过武的,做拳头俯卧撑一做就是几十上百个,他扒墙扒半个小时一点事都没有。以前叫他背监规,背不来就去扒墙,结果他背了几句就说背不来,我还是去扒墙算了。
后来又叫小黑去把电扇关了,号子里的电器有电灯,电扇,电视,但是开关都是在外面控制的,里面没有任何开关,叫他去关电扇也是在耍他,刚来的人怎么会知道呢,结果他果然去找。找了半天都找不到,看他紧张的不行了,后来看见门边的对讲机准备去按,那是跟干部通话的东西,峰哥制止了他。其实这一招是耍新犯子最常见的一招。
后来交代任务,我的工作都交给他了。
小黑后来成了一个活宝,因为他年纪小,人又老实,成了别人耍的对象。比如吓他:“阿甘4个人一起偷东西他只分了100块钱判了6个月,你一个人偷了七八千的东西你说要判多久?”其实我们都知道,像他这样的,未成年加自首情节,要判的话最多一年半两年,而且极有可能是判缓刑出去。或者没事的时候叫他唱歌,虽然唱的不是很好听,但很多流行歌曲都能比较完整的唱出来。叫他解释监规“看守所是无产阶级的专政机关”是什么意思,他对无产阶级的解释是“没有财产睡街上的人”。我们后来打牌赌烟,他又不抽烟却硬要他来,赢了没东西,输了还弹脑壳。还有巨多搞笑的事情,有很多我都忘记了。后来他果然判了缓刑,不到两个月就出去了,我想像他那样的年纪,能在看守所呆两个月是有很大好处的,有了这段经历,他应该不会再做什么错事了。时间仍然是不紧不慢的过去,日复一日的重复同样的生活.唯一慢慢好转的事情是我和里面的人慢慢的熟悉起来了.经常能开开玩笑.学习的时候也松了很多.不用坐的跟菩萨一样.有时候可以坐在墙角靠着墙,时不时还可以去放风场晃动一下.
每天早上起来要锻炼身体,跑步和做俯卧撑.围着放风场那几个平方绕圈,头都昏了.俯卧撑刚开始只能做几个但后来能做40多个了.
我当时就想,如果我会太极拳就好了,可以慢慢悠悠的消磨时间.
以前从没有觉得时间是个多么难熬的东西,不在那种自由被束缚的地方完全感觉不出来.
每天从早上一睁眼就觉得恶梦开始了,每天睡觉中的那几个小时是最舒服的时候.真想在梦中醒不过来.
对了,前面忘记说,每个新犯子进去都是要先洗澡的.可能很多人认为号子里面是很肮脏的地方,其实比大多数地方都要干净.
因为里面实在是没有什么东西,唯一的劳动也就是打扫卫生.我刚进去的时候是第二天早上洗的澡.那段时间一直也很冷.搜监,也叫清监。
每隔一段时间,看守所的所长就会清监。清理违禁品。
没经历过清监的时候就听他们说过。跟鬼子进村一样,什么东西都要翻个底朝天,连被子里面都要检查。
第一次看到清监的确是很恐怖。大家在放风场里左右靠墙站着。双手抱头。要搜身。搜身的时候我明显感到双腿在抖动。
只听见号子里面是翻东西的声音,眼睛都不敢瞟一下。
清监结束,只见所有的东西都被翻出来了乱成一堆。被子,衣服,毛巾。。。只要号子里面有的东西全部翻了出来。大家边收拾东西边骂。
刚开始清监,总是从另外一边的号子开始清理,我们是这一边的最后一个监室,所以总有时间把该藏的东西藏好。
有时候会把烟和火机放到泡在盆里的脏衣服里,还有放在哪我忘记了。
大多时候会把烟和火机搜走。毕竟号子就那么大个地方,武所长常清监也有经验。你能想到的地方他们也想的到。
后来我们发现我们铺板有一块可以下掉。里面是空的,可以放东西。可是我们没有想到,自从我们发现了这个秘密以后,接连两次清监都是从我们号子第一个开始。连藏东西的时间都没有。
每次烟被搜走后大家都是痛心疾首,后悔平时那么节约没有抽掉。
特别是最后一次,正是看守所的烟管的最严的时候。因为听说江西有个看守所为了一根烟打死了人。好想是1号。
那次烟被清走以后大家真正的断粮了。以前最多断天吧,偶然断烟的时候可以叫隔壁的号子救济一下。结果那一次差不多断了四五天。连隔壁的号子都喊没烟了。
好不容在隔壁的号子求了根烟过来,一个人抽几个人望着。大家变抽边骂,隔壁的号子肯定还有很多,在那里哭穷。每天大家都是魂不守舍的样子,那叫一个惨。
不过就在最后一次清监之后的几天我就离开了看守所。不知道后来他们断了多久。警车前往泰安,我一直都希望路上会翻车。
我不是想逃跑,而是想,如果路上翻车,我能救个把人争取点立功表现,也许能减刑。
可惜这个愿望一直到我进了监狱以后都没能实现看守所的故事快接近尾声了。
在那里共呆了5个月差几天。里面发生过很多事情,上面没有能一一写到。
有很多东西真的都忘记了。我们开的简易庭,因为我的同案都缓了。就瞥了我自己了。开庭的时候我和我几个同案见了1面也没说什么,其实那时心里很不是滋味。看着他门都自由了而自己还有很慢长的刑期,他门说过几天来看我,说在监狱他门也去看我,我心里很激动,因为家里没人关我。就这样我拿到判决书回号里了,而他门都走了,过了2--3天把早上所长喊我接见,出去一看还有个女孩,真没想到他会来,自己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在1起带了20分钟的样子,接见的时间到了他门走了。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我的同案就来了1个,那个没来还有在1起比较好的几个朋友都没来,说真的我恨他门。也因此让我明白[世态炎凉]这个词的意思。11月17号去的泰安如果我没记错,那天早上有人在敲通风口窗户。
叫我把东西收拾好,准备起解。
我慌了,有点措手不及。
我连忙收拾好自己的衣服,生活用品,被子,判决书等东西,大大小小打了几个包。我在看守所的生活到此结束了。
泰安监狱有二个分东西,我们叫东场还有个叫西场。
从进监狱开始我的神经开始紧绷了。
因为这是传说中非常黑的一个地方。像我这种从好号子出来的人,都不知道黑字是怎么写的。
我看见里面有个医院,据说要花很多钱才能进去,里面条件很好。
进去以后先是检查身体。听医生说有疥疮的人很多。
身体检查完后排队跟着干部走,不敢抬头乱望。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谁都不会给你面子。
在有就是一个车上来的,大家还顾及一下都是一个地方的,互相都认识谁谁谁。
但在泰安这种地方,谁管谁是谁?
大家走到一个空场地上,被要求蹲下,把包裹打开检查。然后有干部说,身上有现金的都交出来,可以上账。如果被搜到身上有现金,现金没收,而且没好果子吃。干部登记了下来。
检查完毕以后,我们把包裹重新包好,写上了名字放进了储藏室,然后分进了各个号子里。
这一批犯人基本上每个人都分到了不同的号子。这里号是指五监区,我们叫出入监,刚来的新犯都得在在这军训40天把,才可以下队的。五监区分三个组,我被分到1组,刚进去看到在那坐了20多个人把,心里很紧张,以前总是听他门说监狱很黑,然后有几个来犯叫我们把衣服头脱了,到后来知道那几个老犯是组长,是负责配合监狱警察管理犯人的,检查完便那来囚服让我们换上,在里边不让穿便服怕有脱逃的。到了吃中午饭的时间,我们去的那天正好改善,是吃油饼,在看守所可吃不到,可那天我们1起去的谁也没吃多,心情关事把。每个人想到要在这带几年心里都不好受。吃完饭发给我们每个人都发了一本画册——《监狱服刑人员行为规范》,俗称三十八条。
据说是每个人都要背来的,跟以前在看守所要背的《监规》差不多,只是更长。
我想背的时候就背一下,不想背的时候就跟人聊天,两三天的时间就基本上背下来了。
后来的确是很多场合都要背这个东西,而且是抽背。不管别人点第几条,都要能迅速的答出来。就连不识字的人都要让人带着背。
监狱服刑人员行为规范
第一章基本规范
第一条拥护宪法,遵守法律法规规章和监规纪律。
第二条服从管理,接受教育,参加劳动,认罪悔罪。
第三条爱祖国,爱人民,爱集体,爱学习,爱劳动。
第四条明礼诚信,互助友善,勤俭自强。
第五条依法行使权利,采用正当方式和程序维护个人合法权益。
第六条服刑期间严格遵守下列纪律:
(一)不超越警戒线和规定区域、脱离监管擅自行动;
(二)不私藏现金、刃具等违禁品;
(三)不私自与外界人员接触,索取、借用、交换、传递钱物;
(四)不在会见时私传信件、现金等物品;
(五)不擅自使用绝缘、攀援、挖掘物品;
(六)不偷窃、赌博;
(七)不打架斗殴、自伤自残;
(八)不拉帮结伙、欺压他人;
(九)不传播犯罪手段、怂恿他人犯罪;
(十)不习练、传播有害气功、邪教。
第二章生活规范
第七条按时起床,有秩序洗漱、如厕,衣被等个人物品摆放整齐。
第八条按要求穿着囚服,佩戴统一标识。
第九条按时清扫室内外卫生,保持环境整洁。
第十条保持个人卫生,按时洗澡、理发、剃须、剪指甲,衣服、被褥定期换洗。
第十一条按规定时间、地点就餐,爱惜粮食,不乱倒剩余饭菜。
第十二条集体行进时,听从警官指挥,保持队形整齐。
第十三条不饮酒,不违反规定吸烟。
第十四条患病时向警官报告,看病时遵守纪律,配合治疗。不私藏药品。
第十五条需要进入警官办公室时,在门外报告,经允许后进入。
第十六条在野外劳动现场需要向警官反映情况时,在三米以外报告。
第十七条遇到问题,主动向警官汇报。与警官交谈时,如实陈述、回答问题。
第十八条在指定铺位就寝,就寝时保持安静,不影响他人休息。
第三章学习规范
第十九条接受法制、道德、形势、政策等思想教育,认清犯罪危害,矫治恶习。
第二十条接受心理健康教育,配合心理测试,养成健康心理。
第二十一条尊重教师,遵守学习纪律,爱护教学设施、设备。
第二十二条接受文化教育,上课认真听讲,按时完成作业,争取良好成绩。
第二十三条接受技术教育,掌握实用技能,争当劳动能手,增强就业能力。
第二十四条阅读健康有益书刊,按规定收听、收看广播电视。
第二十五条参加文娱活动,增强体质,陶冶情操。
第四章劳动规范
第二十六条积极参加劳动。因故不参加劳动,须经警官批准。
第二十七条遵守劳动纪律,坚守岗位,服从生产管理和技术指导。
第二十八条严格遵守操作规程和安全生产规定,不违章作业。
第二十九条爱护设备、工具。厉行节约,减少损耗,杜绝浪费。
第三十条保持劳动现场卫生整洁,遵守定置管理规定,工具、材料、产品摆放整齐。
第三十一条不将劳动工具和危险品、违禁品带进监舍。
第三十二条完成劳动任务,保证劳动质量,珍惜劳动成果。
第五章文明礼貌规范
第三十三条爱护公共环境。不随地吐痰,不乱扔杂物,不损坏花草树木。
第三十四条言谈举止文明。不讲脏话、粗话。
第三十五条礼貌称谓他人。对人民警察称“警官”,对其他人员采用相应礼貌称谓。
第三十六条服刑人员之间互称姓名,不起(叫)绰号。
第三十七条来宾、警官进入监舍时,除患病和按规定就寝外,起立致意。
第三十八条与来宾、警官相遇时,文明礼让。
慢慢的在里边混熟了,没事时在1起可以聊天,在里边无非就是问问判了几年,得带多少时间能出去什么的。每天就是军训背刑为规范什么的,到了那里第7天突然把我调了别的组里去了,还搞的很神秘,队长亲自给我们7个开的会,还不能和别人说,到了后来我去那组才知道,那个组是专业看0.0刚到监狱感觉还不错,起码比看守所地方大把,而且还不能打人,现在实行以人为本管理。可去了那个组才知道都是屁话,在那晚上我门的任务就是看着他,不让他睡觉,折磨他,哎......以人为本管理是建立在认罪服法的基础上的,有时我也想这0.0怎么能让这人如此着迷,还有个大学老师叫什么来忘了。还一个叫田新芳的。在后来就分对了。在监狱里每半个月理一次头发。剃光头。只有满刑前一个月才能开始留头发,最初一直都是用刀片,后来也改用推子。不过监区里接近200号人,每半个月用一次,推子很快的坏掉了,经常卡头发,下午吃饭每个新犯子都在走廊面对面排成两排,端着碗吃完之后大家端着碗排队走人,剩饭剩菜倒在垃圾桶里。自己洗碗。
晚上老贩子端着自己的凳子去电视房看电视,而我们就在监室里背规范我睡的是架子床上铺。睡觉时值班队长要来点点到谁,谁就答到然后蹲下。点完名组长说解散,就洗漱睡觉。第二天早上打铃起床,大家集体出来上厕所,洗漱,床单整理好,被子叠成豆腐块,然后把多余的东西全部搬到储藏室去。
监室里平时是不能随便放东西的,床上只能有褥子,床单和统一的军绿色被子。床下什么都不能放。多的东西,比如包,书,吃的东西,多余的被子等等,在点名前后全部要搬到储藏室去。桶,晾的衣服等东西,在出工的时候要搬到室外的晒衣场里去。
毛巾,刷牙用的口杯,牙刷牙膏,开水瓶在监室里要整齐的摆放。
总之,监室里要看起来非常整洁,而且内务还要评分。
搬完东西后,打扫卫生的小组在监室里打扫卫生,其他人就在监舍门口列队唱歌。一首接一首。
之后再打一遍铃点名。
大家排着队,小跑喊着“认罪服法,服管服教”之类的口号跑向操场。
值班的干部直接点名,点到名字的答“到”,然后蹲下。
几个月后顺序变了一下,打起床铃后直接出来点名,然后再做其他的事情。因为我被调组了所以不用跑操什么的,还是比较幸运的。囚服外面套着黄马甲的都是监督岗,是监狱里协助干部管理犯人的。
监督岗也有很多种类。
有的是值班的,在监区里面值班,防止监区里面有人行凶,脱逃等。
有的是站岗的,外出劳动的时候,工作区域一个角要站一个监督岗,防止犯人脱逃。
有的是带班的,比如某组的组长。
还有就是宣鼓,在监区里从事宣传和思想教育的犯人,其主要工作就是写墙报,写横幅,写稿件,写材料等。
在我们这些新犯人眼里,对监督岗有种天然的崇拜和敬畏。
因为在之前的经历中,监督岗的权力实在是太大了。
监督岗这一名词,在我坐牢的后半阶段改名叫特岗犯了,意思大概就是特殊岗位的犯人。我在监区门边坐着的时候,守监区大门的监督岗没事就和我聊着。
我当时是诚惶诚恐,因为他们时不时把新犯子吼的跟鬼一样。
在出入监的时候,也见过监督岗冲进监室把新犯子暴凶的场面。
聊了一段时间发现他口气还挺客气,我也放松了很多。
看来监狱这地方跟以前呆过的一些地方还是不一样的。
后来我才知道,现在的监狱越来越趋向于规范化。
以前八九十年代的时候,监狱里警力不足,又不是很规范,于是给这些监督岗的特权非常大。
监区里面基本就是一个大班长带队,几乎完全是犯人管理犯人。
干部只要把任务交待下去,有时候都经常不露面。
于是监狱里拉帮结派的现象十分严重。
谁能当大班长?基本上是最有量的那个。
大班长想坐稳位子,身边一定有一帮的自己人撑住场面。
于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基本形成了以地区划分的帮派。但后来监狱慢慢的规范化了。
国家往监狱里拨款拨的多了,警力也多了。
监狱不再以生产劳动为最大的目的。
规定干部不能打人了,犯人也不能打人了。
说是这么说,有特别难管教的犯人怎么办?还不是要打。只不过比起那个年代来说,打人的事情算是很少了,而且下手也不会那么重。
因为打出了事情,捅到上面去,免不了要挨处分。
而且现在减刑的机会比那个时候多了很多。只要想减刑的人,认真的做事基本都有机会减,而以前基本减刑是无望的。
少惹事,早点减刑早点出去成了很多犯人最现实的想法。
监狱的秩序,犯人的教育改造情况成了衡量监狱的重要指标,
所以监狱的干部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只要监区里尽量不出事就好了。
对犯错误的犯人,基本是教育为主。
监督岗的犯人因为其特殊的工种,减刑的机会是最大的。所以一般的监督岗大部分情况,特别是对老犯子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对新犯人也是趁其刚来,对监狱不是很熟悉的情况下大吼大叫一番。
名,每个刚分到监狱的犯人都要经过入监这个阶段。这个阶段的犯人以行为规范的背诵,队列训练,低强度的劳动,教育学习为主。让新犯人学习接受监狱的各种政策法规,规章制度,适应监狱生活为主。
入监阶段一般是1个月左右,入监完之后就是真正的“下队”了,分到其他监区从事生产劳动。
[待续未完]
编辑语:文章是一种结合自己内心想法,亲身经历然后通过双手记载的东西。他人的经历即使再美好再值得回忆那也只是别人的,我觉得结合自己的真实人生经历写出来的文章会更感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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