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阵风摇扯着树枝“呼呼”而过，我在黑暗中睁大双眼，父亲卧室的灯还亮着，我听到了父亲在房中踱步的声音，一声一声敲击着我的心坎，我想起白天发生的事。
阳光懒洋洋地照耀着万物，我跟在父亲后面，缓缓地走着。一路上，除了山林间小鸟鸣叫的声音，便是我与父亲“沙沙”的脚步声。
我的目光落在父亲身上，心不禁一颤，原本稠密的头发脱得只剩稀疏的几根了。略弯的腰脊不再是我小时候“爬山”时那般挺拔。
“瑾儿，这个月要多少生活费？”或者，父亲已察觉到我的步伐变慢了。
“哦，要……”我怎能说出呢？对于别人来说，两百元钱也许是个小数目，但对我家来说，这无异是个天文数字。
“多少？”父亲两次问道。
“还剩四十块。”
“嗯。”
又是沉默，山原本就在眼前的不远处，此时，为什么走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到？
“爸爸，快到了吗？要不，咱们歇会儿？”我打破沉默。
“歇歇吧，很久没有来看山了，这路还真的变长了。”
“不是路变长了，而是您年纪大了。”我在心里轻轻地回答。
“瑾儿，一百块钱够了么？”父亲又问道。“够用。”山林间除了父女的对话，就是寂静。一百块钱，八十元资料费，二十元补习费，我再次在心中轻轻地念道。
微风徐徐吹来，父亲刚才苍白的脸此刻才稍有润色。
“爸，我不想参加高考了。”我终于提出了在心中藏了很久的问题。
“啥，不参加高考了？”父亲惊诧地问道。“嗯。”
在父亲的心里，我是他骄傲的女儿，考大学不仅是父亲的夙愿，更是一家人的希望。母亲在外打工，小弟中途辍学，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原本团圆的一家人，为了我不得不四处煎熬。我怎能忍心再连累家人！
“瑾儿，你再说一遍？”父亲的问声带着怒气。
“我不想参加高考了。”声音小得连自己都听不见，我看见父亲由于发怒而涨红了的脸。爸，原谅女儿做出这样的选择吧，女儿知道这很伤您的心。
“为什么不参加？难道你不知道爸爸妈妈对你的期望吗？三年的读书不是白读了吗？”
“爸，我……”我带着哭腔嚅嚅。爸，女儿怎么不想参加高考呢？记得您送我上高中时，爷爷反对，邻人嘲笑，从那时起，女儿就知道，我要改变一切，如今，又怎能忘记呢？
“你好�梦沂嫠呶遥馐俏裁矗课裁矗咳绻乔奈侍猓以倏嘣倮垡惨阕蟮�奶奶我也要为你借，如果是你学习不努力，那你说，你对得住谁？你……”
我真的不知怎样回答父亲，说真的，高考我也没有把握，但还是有点希望的，考上了对家人来说，则是更大的拖累，大学毕业以后分工作还是个问题，我们周围有好多这样的例子，读书读得家穷人弱，却还不如早打工的。如果现在就出去打工，现在父母最愁的钱的问题，就可以得到暂时的缓解。可是，考大学对我又是多么大的诱惑，历史老师说过，要获得高质量的人生，必须多学文化，考上大学。我的心矛盾极了。
我无言回答父亲，在父亲的失望和暗淡的脸色中，我们回了家。我发现，父亲一下子又老了很多。
………
窗外，雨还在下，父亲房里的灯不知何时熄了，却听不到那声声熟悉的鼾声。
我轻轻地爬起来，回到书桌前，把所有的心事诉与雨听，写在日记上，父亲，女儿会和你们一起闯过这道难关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