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门口是一个小山坡,那里是我童年的摇篮,是我最怀念的地方。
每到春天,山坡上会长出各种各样的小草,细长叶子、花边叶子、椭圆叶子,绿的如洗,嫩的欲滴。这时候的嫩绿不能碰,一碰就是一汪水,他们都像初生婴儿柔嫩的肌肤,浑身上下散发出奶香,你走过他们身边时,心里有了怜爱,怜爱真是一种美好的人类情感,你拥有了这种情感,你会对整个世界都充满善意,同样的时间回报给你的也将是美好和善良。
初夏时节,草色变成了翠绿,愈加浓密的草丛中星星点点地开出各色小花,黄色、蓝色、紫色、粉色、靛青色,小小地花儿是草的点缀,好像是心灵手巧的绣女在绿色的锦缎上的杰作。这时的天是蓝的,云是软的,光是暖的。我和小伙伴在草丛中撒花儿,躺倒在草地上里,打上几个滚儿,仰面躺在山坡上,看阳光透过浓密的树叶洒下阳光,风儿吹来,树叶摇动,摇出了漫天的金星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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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的味道像波浪一样飘摇,我们陶醉在着、陶醉着、陶醉着……怎么会这么香呢?不是花香染了脂粉味儿,又不似露珠,雨水带着清凉,它似乎有种成熟了的谷物的味道,小麦或是大豆。再闻,却又不是她像的那么独特,风霜雨露,日月星辰的精华全都在里头,你不由得张大嘴大口大口的猛吸,五脏六腑都被他灌得醉醉的,如饮佳酿。你猛然醒悟过来,这就是草香呀!用什么也比不了的,就像一个独特的人,你怎么看她都与旁人不一样,它有它独特的气质,别人模仿不来。草,最是宽容,从不计较个人得失恩怨,你踩她歌,甚至是放火烧它,它依然生长散发出特有的香味,雨水越多它越长得宽,所谓水肥草美才是大自然最好的盛况。
时光一晃就是几十年,又是一个清浅的初夏时光,天蓝蓝的,云柔柔的,草地绿绿的。我又一次走在小山坡上,我多么想躺下来打一个滚,让草香环绕;或者干脆一动不动做一颗小草、小花,任由蝴蝶精灵穿梭、停落……
忽然自己笑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我跟着一棵草走啊走啊,走到山坡的另一边是广阔无垠的麦田,风吹麦浪,多么美丽的盛况。两个的老人坐在草地上,一旁的羊在安详地啃着草,草地上开着或白或紫的花,东一朵、西一朵的像淘气的孩子,满地乱滚无秩无序,却有种散漫的天真。我在草地上走,草伸出牙齿来咬我,咬我的还有满地乱飞的蚊虫,他们远远看着我笑说:“穿裙子怎么可以,你应该穿长裤。”老头头发已经花白,手握马鞭坐在草地上,悠闲地向草地上开着的黄色小花儿掐一根,放在嘴里品咂,我问:“你们嘴里的草是啥味道呢“?他们一起笑着答:”就是草味儿呗,香着呢。”
“这草可是好东西,天然无公害,很多还是上乘的中药。”他们手中是委陵草,可以清热解毒,止血止痢,野玫瑰也是一种草,马齿苋也是一种草,亚麻也是一种草。他们说话的时候,脸上一直有着微笑,笑的像两颗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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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起来了,小的时候也曾经尝过百草,牛耳朵好苦、艾蒿子、毛蒲公英、茅根、地阴草、婆婆纳……他们各有各的味道,闭起眼睛我又能闻得出来童年的味道,那是一生中刻进骨骼的记忆,是想起来就笑得出声的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