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林果然。
韩里昂是我唯一深爱过的人。这世上有很多人都爱慕我的美丽,唯独他不会。我知道他觉得我庸俗,但我生来就是这般模样,终究变不了他喜欢的白月光。
我和他在一起整整四年。人的一生又有多少个四年呢,我知道自己与他并没有什么缘分,这四年是我死皮赖脸追来的。
男朋友是摄影师,却从来没有给我拍过照,说来,是不是很可笑。因为这件事,我和他争吵过无数次,但他总是淡淡地说,我不喜欢拍人像。
的确如此,他的相机里的确没有人物,有的只是风景。我不懂,那些景色究竟有什么好拍的,但他既然喜欢,就随他去吧。
我知道他早晚都会跟我提出分手,真的到了那一刻,我竟然觉得有些释怀。不是我的东西,硬是抢来,大抵也会失去。
他是那样自由自在的人啊,也许注定流浪,注定漂泊,注定一个人。但我没有想到,他的相机里有一天会留下另外一个女子的影像。
我们虽然分手了,但我曾经因为他关注了许多摄影类的资讯,那天,我看到他的作品获了奖,那是一个女子的侧脸,在月光下,只觉得孤独与清冷。
嫉妒会摧毁一个人。我曾经偷偷看过韩里昂的电脑,他有一个空间小站,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更新他的作品。我找到他的小站,去了他所在的地址,问他,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他连骗我都不愿意骗,说没有。
我拿了刀子划在手腕上,鲜血瞬间流出来。那样的举动把他吓到了,他连忙打了医院电话,照顾我直到出院。
我后来又找过他几次,连我都没有想到,为了他,我竟然会如此卑微。直到后来,他消失了。
我去找到了叶之晚,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她,并不十分美丽,却很难让人把眼睛从她身上移开。
我以为是叶之晚把韩里昂藏了起来,于是,我对她说了我和韩里昂的曾经,说我们以前很相爱,是叶之晚的出现毁了这一切,是他玩弄了叶之晚的感情,我们不过都是爱情里的可怜人。
请原谅我年少的无知和对另一个无辜女子的残忍。我看到她颤抖的双肩和泛红的眼睛,那好像是一种心死的悲凉。
那样的眼神刺痛了我,我离开了那里,回到了家,很久以后还会想起那样的眼神。我曾经以为我是最爱韩里昂的人,但其实,她应该才是吧。
时间终究冲淡了这一切,我后来很少再想起韩里昂和叶之晚,把那些记忆封存起来,把那些事情归于年少的疯狂。
后来,听从家人的安排,穿白纱,当新娘,在平淡的生活里日渐老去,看着皱纹慢慢地爬上我的脸,吞噬我曾引以为傲的容貌。
那天搬家的时候,我整理东西,翻到了曾经用过的旧电脑。我插上电源,竟然还能开机,打开收藏夹里,是韩里昂的空间小站,一片灰色。
最近的更新始于一年前,是韩里昂和叶之晚的墓碑。
我告诉家人,要去北方一座城市看两位故友。临行前,买了一大束雏菊。他们的墓碑很新,没有什么灰尘,似乎有人定期来看他们,我站在他们的墓碑前,说了一句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迟到了许多年。
我曾经说我和叶之晚都是爱情里的可怜人,但最终只有我是。她得到了她想要的爱情,终于,没有什么方式能阻止他们分开。唯有死亡,才是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