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别后在这个小城里工作,工资之低,劳动之重,子女之多,生活之艰辛,让一个才华横溢的知识分子在每年入冬之季考虑菜价贵了几分,该买三十斤还是五十斤腊菜,这个月该怎样计划来花钱而累弯了腰。
一个一米八的父亲,一个通晓音律、擅长书法的知识分子被二十年的长期农村劳动变得忍辱负重,郁郁寡欢。父亲吃着亲手腌制的腊菜,把工作中受到的委屈随着廉价的白酒一起喝下了肚,我想他胃中是不舒服的,是不能消化和排遣的无奈、感伤。“沧海明月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父亲的情怀呀早被生活折磨得如一盘腊菜,咸咸的又带有冲冲的酸涩。
记得那也是冬季的一个晚上,父亲看完电视剧《瞎子阿炳》后,从墙上拿下他的唯一的乐器那把二胡拉起了《二泉映月》,琴声如泣如诉,我后来才懂得父亲与阿炳是惺惺相惜,似曾相识。今天的我在公园里听到这首曲子,我便会对我儿子说:“这是你姥爷爱听的,也是他爱拉的《二泉映月》”。可是父亲已走了十几个年头了……
当我有了家我已经不想再整个冬季吃腊菜了,偶尔孩子的奶奶会给我炒好一碗送来,当然佐料、配料都很丰富,但我已吃不到童年的那个味道了,一是没有父亲的亲手腌制的味道,二是由于一连近十年吃腌菜我的胃已经不能再吃腌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