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入夜到白昏”
文 / 陆亦非
在过去的四天里,我们遇到了不少成都人。
听起来是句废话,但这里的“遇”不是说擦身而过,而是说真的在某时某地有了一些交集。
在这些交集中,我们发现了成都人除“能吃辣”,”说话直”,“喜欢打麻将”之外的另一种特质:
他们是一群,能比我们多看见很多东西的人。
即使互相不认识
成都人也愿意单纯地聊聊天
为了拍摄前天那篇gif形式的推文,我们去到了成都有名的待拆楼:鸳鸯楼。
这两栋楼建于上世纪的七八十年代,藏在一个老式居民区当中,入口比较隐蔽,我们跟着导航来回绕了好几圈,明知正确方位就在附近却不知所措。
于是我们改变策略,四处张望想要物色一个和蔼的当地人问一问,结果被我们物色中的老爷爷还没等我们开口,就率先发现了我们并径直走了过来。
还有一次我们几个走在路上随口聊着喜欢的歌,前面有个天桥,有个三十岁的当地人就搭上了话跟着我们上了那个天桥,他的口音有些重,从零星几个能听懂的词中推测,应该在给我们推荐一个成都的歌手。
有意思的是,我们原本以为他和我们同路,没想到他说完之后又转身走下天桥走了另一条路。
这两件事让我发现,在成都,很多时候都不用你开口,他们就会找上你。
当然不是次次都是为了帮忙,有时只是遇上感兴趣的话题想聊上几句,不过这给我们留下了一个非常深刻的印象:
成都人是看得见陌生人的。
成都的慢节奏背后
是每个人的各司其职
可能大家都知道了,回广州的前一天刘白丢了电脑。
那台电脑落在一家吃豌豆面的路边小店,我们想起的时候已经是三小时后的事了,赶回店里的出租车上,我们给那家店打电话让老板帮忙找找。
结果我们的车停到门口时,老板已经搓着手在门口候着,脸上和我们一样写着着急和无奈。并且从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开始就能听出,他早早就调出店里监控录像的画面反复确认过:
“我已经看过了,是个女生,她一共在店里呆了九分钟,面只吃了两分钟就走了。就是她把电脑放包里带走了,你们自己来看看。”
“她点的那碗面11块,是扫的店里的码,订单我已经查出来了,订单号是这个,但看不见电话号码,我给美团打个电话看看能不能问出她的手机号。”
不过最让我们惊讶的其实不是他的主动帮助,而是他在店里出现失物后,对自己该做什么,能做什么那么的清楚,并且毫无怨言和嫌弃。
后来我们在回程的飞机上讨论说,为什么成都人这么明白自己该干嘛,直到看见一个男空乘脸上带着骄傲回答乘客这架飞机的机型和容纳人数时我们才意识到:
他们在看见陌生人的同时,也能看见自己。
正是因为觉得自己说的话做的事是有价值的,才会对自己的责任那么清楚。
不管是暂时旅行还是长期居住在这样一个各司其职的城市,都是很轻松的,既然没有人指望别人去做自己该做的事,也就省下很多用来讨价还价和弥补过失的时间。
如果不是成都人
这座城市不会这么出名
除开刚刚提到的那些短时间的相处,这次我们也请来了几个成都的读者当面聊天。
你可能会觉得,和当地人聊天这件事适用于每一个城市。
但就拿我和刘白来说吧,我们是典型的南方女孩,比起说更喜欢听,就连偶尔蹦出几句话时一旦势头被打断都会立刻缩回去。
过去我们在不同时间点问过对方,“广州/上海有什么好玩的呀?”
我们能听出对方语气中想去看看的想法,但最后我们却用同一句“没什么特别的”浇熄了它。
这明显不是我们的本意,归咎于内向的性格之余也不得不承认:
我们已经对自己所在的那座城市关闭了某些感官,不想去看,不想去听,或者说,我们打心底里觉得在哪都是一样生活。
而成都人不一样。
当我们问起这座城市时,我们请来的三个读者同时开口,互不相让,就像同时开启了三个声道:
“六婆的辣椒粉、火锅蘸碟里的小米辣、废弃工厂改造成的文创园、文殊院元宵节举办的汉服活动、九眼桥下为自己争取到街头艺人证的男孩。”
和她们聊完之后,我好像明白了为什么成都能越来越多人喜欢,从“重庆边上的地方”逐渐变成一个被独立提起的城市。
是因为生活在这里的人不仅能看见人,也能看见这片地方的特别。
他们毫无保留,真诚而热情的传达让这些特别之处,包括他们本身,都成了城市形象里立体和难忘的那部分。
最后。
回程的飞机开始滑行的那瞬间,刘白突然看向窗外,我问她在干嘛,她说想最后看一眼这座城市。
但很快她又转过头来,叹气说,被雾挡住了。
我发现我们好像只有在离开的那瞬间才会产生多看一些东西的冲动,所以我们需要一次又一次的旅行,甚至更换居住的城市,来补足日常生活中缺乏的新鲜感。
这让我回忆起和读者聊天的那一晚,当我们问她们是否有意向去其他的城市发展时,他们不假思索地回答说,“留在成都”。
包括她们在内,这次旅途中遇见的每一个成都人似乎都提供了被我们忽略的另一种可能性:
幸福感的来源或许不在于反复的离开,而在于专心地留下。
作者 / 陆亦非
编辑/ 谭敏
音乐/ 成都
插图/ 陆亦非 刘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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