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之间,从影集里面翻出一张照片。
这让我想起了那个网络里叫娃娃的姑娘,一个从未逢面,却彼此熟悉的姑娘。
沙漠的背景,微风飘扬着她的长发,纤细的身材,穿着时尚的衣服。看着这些,你或许想不到她的职业是一个油田管道的电焊女工。
这一切,也都是在网上聊天中得知的。对于真伪,已经无从研知了。
因为所有的沟通,都停在2003年的时候。
十几年前的我们,都曾是网聊一族,那个时候,微信还未诞生,即便QQ还叫做OICQ的时候。我们之间更多的聊天是在城市聊天室里,而不是QQ窗口里。
那个时候,你会经常对着另外一个地方的一个陌生人,大谈人生理想、谈情感失落、谈人际关系、谈工作、谈生活,谈一切可以谈的话题。你不会有任何的距离感和陌生感。
更多的交往都是通过台湾作家痞子蔡的《第一次亲密接触》的基础上开始的。
年轻且未婚的我们,情感和无聊是谈话的主题。
因为受制于网速限制,没有视频,甚至没有语音,所有的沟通都是通过快速的打字完成的。所有的表情和喜怒哀乐,都是通过标点符号来完成的。
这挡不住一样的欢笑,一样的忧愁。
十几年后,我早已经结婚,且已经成了两个孩子的父亲。不知道照片上的她现在何处,又不知道她是否像我一样,已经成为了一个妈妈。
我依然记得那个认识她的下午,我像往常一样去网吧消耗单身的热情和精力。在聊天室里随意点了一个名字开始扯起。
那个时候,谁打字速度快,谁的用词幽默风趣,往往谁就是聊天室里的主角。而我,只要我在,我一定都是聊天室里的主角。我的最高纪录是,曾经同时跟六个人同时扯淡闲聊不同的内容。
她就是在那个下午,很认真的跟我聊了一个通宵。
甚至,你在第二天都感觉不到疲惫,如果不是因为周末结束了,还要去面对工作的话,我愿意用一辈子的时间跟你慢慢聊。
虽然聊了两年的时间,从2001年聊到2003年,却从未真正的去问过她的名字,不过她却问过我的名字和地址,所以就有了这张照片和一件蓝色格子的衬衫。
我说,IT男都是格子控,她大概的问了我的身材,就给我寄了一件很合适的衬衫。后来她说,选衣服是女人的天性。这句话我由衷的从我太太身上体验且感受到了。
我以为我们俩的故事会继续延续,甚至会延续到2008年,我想她想,我们俩一起都想在2008年结婚。如果可能的话,到2008年的时候我们都还单身的话,我就去克拉玛依去找她求婚。她甚至在一段时间里一直重复的提起我的这个承诺。假如这是一个承诺的话,我就失信了。
网络里的情缘,也许有时候真的不要太计较,如果太计较了,就会劳财伤身。不仅仅是小说里痞子蔡的宿舍会经常被盗或者失火,现实中身边的同学或者朋友也经常被放鸽子或者遇到青蛙恐龙。这些当时新潮的网络词汇,在十几年后,已经被新的网络词汇替代了。
很多人并不相信网络里的爱情,不过比较悲催的我,三段感情都是从网络里开始,又延伸到线下,包括最终跟我结婚的太太也是从网络里开始的。
拿着她的照片,很长时间想不起来,我是怎么跟她结束了网络的情缘的?
也许是因为工作的原因,她上网不是很方便,所以,更多时候,我们都是通过E-mail联系的,甚至很多时候,彼此都会把E-mail当做聊天窗口一样。
也许是因为很多年前的一天晚上,我接到了一个男人的电话,他说是她的老公,他们还未离婚?这让我真的非常惊讶,我所知道的是她是单身,却不知道她是未婚单身,还是离婚单身。
不过,我宁愿相信她的话,而不是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的电话。
但是,我却从未问过她,因为,当时,我并不太在意这个遥远的网络情缘。更多的时候,只是当做消耗单身热情的一种习惯方式。因为克拉玛依距离苏州太遥远了。
那个没有高铁的时代里,去克拉玛依需要从上海乘坐飞机到乌鲁木齐,然后再从乌鲁木齐乘坐两天两夜的大巴车到克拉玛依。如果遇到不巧,她在野外工作的话,我需要在克拉玛依的旅馆里等待她半个月。
我真的被这个距离和时间吓着了,所以,对于这个情缘,我并未认真的去对待。
但是,聊,还是一直聊着,从未真正的间断过,甚至都不受那个男人电话的影响。
一直到了后来的又一个晚上,那个男人的电话打来,好像喝醉了,在电话里哭着求我放弃她,说她多么的迷恋我,一定要跟他离婚,且辞职到苏州找我。这个男人用了一个整夜的电话哀求了我一个整夜。我有点愤怒,愤怒的是一个男人的没有自尊的哭助,愤怒一个女人这么冷漠的对待一个爱她的男人。
所以,在后来的日子里,我已经很少再给她回复邮件。奇怪的是,她也从未打电话给我,甚至,我们之间少有的几次电话也仅仅是停留在认识的初时。
我记得她给我最后的一个长长的邮件里,认真的解释了这个事情以及这个男人的缘由。不过,故事的内容却跟那个男人描述的内容完全相反。
她说,那是一个已婚的男人,不停的在纠缠她,甚至不惜离婚,去继续纠缠她。而她能做的就是尽量回避这个同事的已婚男人,或者是说同事的离婚男人。因为克拉玛依的工资收入比较高,她喜欢尽快赚到一个好嫁妆,或者能够在苏州购买一个小房子的存款,然后辞职来找我。当然,那个时候,苏州的房价并不高,才2000元左右的房价。对于她当时每月数千元的工资来说,这个存款量不是很难。
等我知道了故事的真正内容的时候,我才发现,距离她发出邮件的时间已经时隔两年多了。因为,我已经很少打开那个只属于我和她的邮件。我犹豫着如何选择,一个是我当时正在进行的一场网络情缘,一个是她的那场不清不楚的网络情缘。
犹豫了很久之后,我还是尝试着给她回了邮件,以及我新的电话号码。
不过,从此以后,我们再未联系。
她的照片我保留在影集里,一直到前段时间,无意中发现。
让我再次想起了十几年前的那一个网恋。
我太太听完这个故事,问我,是不是因为当时正在跟她谈恋爱,导致我选择我太太,而不是遥远的她?
我很认真且很诚恳的说,不是,那个时候跟我进行第二场网络情缘的不是我太太,而是另外一个她。